第36章(2 / 3)

件还要更差一些,身上的衣服几乎都是父亲那边堂哥堂姐穿不下的旧货。一件高级点的美利奴羊毛衫子,原本是大人在穿,结果越洗越紧,又在小朋友中传承了三四代,到最后缩水得跟只袜子差不多大,都还有人在接盘。

双手枕在脑袋下边,赵白河远远瞄着周檐从略显宽荡的衬衫袖口伸出来的那节白皙胳膊,嘴上“啧”了一声,觉得衣服还是得由人来衬。这件衬衫穿在他自己身上的时候,就是一股子流气,像是刚从缅甸倒腾一趟回来,随时能摸两块染色假玉出来向人兜售似的。可他表弟穿上,却跟高中校服大差不差,左看右看,都一副马上要去做国旗下讲话的乖样子。

挺身跳下吊床,踩着竹林地上被太阳烤得焦黄松脆的落叶,赵白河背着手,慢悠悠逛进屋去。

周檐当时似乎是被某道题困住了,低头提着圆珠笔不落一字。他嘴唇抿得很紧,睫毛垂着,一长簇一长簇黑黝黝的,在白净的脸上显得尤为分明。

他既不吹风,也不摇扇子,仍然很清冽,很沉静,坐在太阳照不到的阴翳里,却也一点子邪气都没有。只在脚边点着盘蚊香,三毛钱一片的的蚊香靠近这位肃默的表弟身边,也有了禅心,青白半透的烟气清扬直上,要跟着周檐一道坐化了似的。

赵白河一只脚踏进门槛的时候,周檐好像突然间有了思路,他几不可见地笑了一下,转了下笔,开始游刃有余地演算。

那支笔在周檐手指间不经意转的那么一圈,就转到赵白河心里去了。光天化日,朗朗乾坤之下,就起了歹念。

表弟这副像是一辈子就只做一件事的贯注样子,赵白河总是喜欢又讨厌,心中鼓胀抓挠,非得要去妨碍别人一下才舒坦。

赵白河若无其事绕到人身后,从后边一把子抱住周檐,下巴搁在周檐脑袋顶上:“别写了,走,陪哥哥玩去。”

“不去。”周檐坐怀不乱,飞速打着草稿,抬了抬自己包着纱布的左手手臂,有种兴师问罪的意味。

“别写了,陪哥哥玩”这句话,已经是赵白河今天上午抵达老家之后,说的第二次了。

他在午饭前第一次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周檐确实是立马放下笔跟他出了门,即使活动内容仅仅是去看村里刚刚出生不久的一窝小狗崽。

他们到的时候,狗主人正在和几个买家谈价格,其中有一只说是什么黑背白肚镰刀尾,要价比其他几条高出五倍还多。

同一窝出生的小土狗,眼睛都还没来得及睁开,就已经被分出了三六九等。

赵白河的好奇心被吊了起来,推着周檐一股脑往狗窝边上凑,非得要看清哪条是传说中能招财旺运的镰刀尾狗王不可。被众人围观指点的狗妈妈庇着一圈黄黄白白的奶狗,本就瑟瑟发抖警戒到了极点,现在突然有个面无表情的高个儿从人群里被推出,这可把狗妈妈吓得不轻。护子心切的狗妈一跃而起,快得有半人高,嗷呜一声,死死啃住了周檐的手臂。

“嘶”

“哎哟!你咬我弟干嘛!”

赵白河惊叫一声,连拽带蹬,将之前被自己亲手推入狗坑的表弟又扯了回来,周檐左手小臂上登时一片血糊拉哧,皮肉翻卷老大个口子,蜿蜒地往下淌着鲜血。

在镇上的卫生所清创时,周檐不说话,也不叫痛。可那道血淋淋的伤口摆在那里,赵白河看着,又揪心得要命。

“檐檐你……应该不怕打针吧?”医生还在吸药备针,赵白河陪着表弟坐在打疫苗的窗口面前,忖度半天,将自己的一条手臂大义凛然摆到周檐面前:“如果到时候痛的话,你就掐哥哥,哥哥陪你痛。”

周檐闻言,当即就伸出右手,狠命拧住了赵白河的胳膊。

赵白河大嚷:“诶疼!疼疼!这不还没开始打针吗?!”

周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