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宴戈只是再次点头：“我知道，我没问题。”

到这个时候，另外两个人也多少看出端倪来了宴戈应该是在和人鱼对话。林希的反应更快一点，毕竟他是个刚和人鱼精神共感过的向导，可以猜到人鱼或许是通过意识与宴戈进行沟通，只不过这种沟通看起来是单方面的，而祝淼只是普通人，很难理解这件事。他也不甚在意，只想知道人鱼和宴戈商量过后的结果。

人鱼盯着宴戈看了一会儿，始终没有等到对方改变心意。如果现在的主人格是虞知乐，他一定会劝说宴戈，并且会无偿提供救助，尽他所能。但人鱼不会这么做，他本身就更加冷心冷情，也懒得去插手别人的人生选择。

他转过脸，再次和林希建立了精神共感，可怜小水母刚回到主人的精神域里，又被人鱼强行召唤了过去，被人鱼放在掌心里把玩，颤颤巍巍的，好不可怜。

林希眨了眨眼：“他答应了。”

“啊？”祝淼没反应过来，他还以为这事儿要费一番功夫，结果峰回路转？

“他说他只救一个。对方是向导吧？”

祝淼赶紧点头：“是的，他叫沈舒，是个中等级向导。”

人鱼喜欢向导，他并不觉得所有人生而平等，人鱼高于人类，觉醒者高于普通人，而向导高于哨兵。这是刻在他基因里的等级观念。

这些对话简短，且发生在几分钟之内，因此，祝淼和林希并没有意识到这个救人的决定，究竟改变了什么。其实祝淼有那么一瞬间感知到了什么，因为“只救一个”这个说法放在当下的情境里多少有点违和，而且人鱼和宴戈之间的对话虽然有一半被加密，但听上去既不像是商量，也不像是征求同意。

但救人的急切占了上风，这一次，祝淼让心头的疑问飘走了。

见人鱼应了下来，他心里狠狠舒了一口气：“我知道言语很苍白，但还是让我说一句谢谢。”当然，他没有在无意义的感谢上浪费太多时间，而是直接切入了下一个流程：“小舒现在的情况很不好，靠冷冻舱吊着命，如果可以的话，我恳请能够即刻启程，我保证一路上的私密性和安全性。”

冷冻舱相当于地球时代的icu，和休眠舱那样独立的舱体不是一个概念。休眠舱一般可以持续工作几个月，但最好的休眠舱也只能提供半年左右的能量，半年期限一到，必须将休眠者唤醒并更换营养液，同时，长时间休眠的人醒来会经历很久的复健期，身体各项机能都需要时间来恢复到以前的水平。

理论上来说，任何人都可以进入休眠舱，其最广泛的用途在于长途旅行，以及作为临时急救舱来使用。

但冷冻舱恰如其名，是冻结时间的魔法，通常只适用于一种情况，那就是濒死之人。

说得直白且残忍一些，冷冻舱实际上是活人渺茫的一丝希望，当无法被接受的死亡出现时，只要人还留着一口气，就可以被送入冷冻舱，将最后的生机冻结，期待未来某一天能够出现新的技术或者药物，将人起死回生。进入冷冻舱，也近乎于永眠，和真正的死亡唯一的区别就差了一口气而已，并且冷冻舱极为昂贵，还需要妥善的保存，不能被轻易移动，因此绝大多数人并不会考虑启用冷冻舱，在他们看来，这是一个自欺欺人且性价比太低的选择。

放眼整个远星时代，被启动的冷冻舱也不足百个。祝淼是最幸运的那一个，他的固执在几个月后就换来了回响。

实话实说，宴戈不太愿意让人鱼去联盟的星舰上，一路上不确定因素太多，联盟那边又没有建大水池，人鱼肯定不会舒服。但他也知道冷冻舱的特殊性（毕竟他曾经差一点就要被送进去），并且已经答应了下来，人命关天的事情，他断没有反悔的道理，而且祝淼算是个靠谱的人，他的保证有可信度。

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