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文轩笑吟吟说没关系。他看了眼余愿的画,拿过一旁的彩铅,蹲下来描描画画,三两下就勾勒出流利的线条,“愿愿,我也可以这样叫你吗?”他刷刷画着,没抬头,“这里,不要描得太笔直死板。”
余愿怀揣着早日学成的念想认真倾听,不多时,勿忘草的大致轮廓就跃然纸上。
李文轩把打好底的素描纸交给他,说了句,“拿了我的画,我们就是朋友了。”
两人一个坐着一个蹲着,余愿垂着眼睛殷殷地望着李文轩手中的画纸,犹豫几瞬,慢慢伸手去接。
章书闻接完通话进来看到的就是这样的画面,脚步微顿,等李文轩站起身注意到他,才踱步过去。
余愿自知画得不好,章书闻一靠近,他就拿手捂住了画板。
章书闻笑问:“怎么了,我不能看?”
“愿愿想画得更好再给你看。”李文轩看向余愿,“对吧?”
章书闻却因为李文轩的称呼不自觉地抿了抿唇角。更出乎意料的是,之前对李文轩带有“敌意”的余愿在他离开短短的十几分钟内对李文轩的态度有了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弯,不止没有纠正李文轩的叫法,竟然还顺着对方的话轻轻地点了下脑袋。
“中午你们在这儿吃吗?”李文轩的话把微微出神的章书闻拉回来。
章书闻说:“我带愿愿回去睡午觉,下午再过来。”
“好,画室是两点半开始上课。”
学生都陆续离开教室,几人道了别,章书闻跟余愿步行到外头等公交车。
几站的距离,余愿安安静静地坐在窗边,章书闻欲言又止,终究问:“文轩跟你说了什么吗?”
余愿不解地歪了下脑袋。
章书闻也觉得自己有点莫名其妙,不自在地清了清嗓子,“没事了。”
“他是哥哥的朋友。”余愿弯着眼睛,“也是我的朋友。”
章书闻沉吟,“和他做朋友,很开心?”
余愿重重地点了下脑袋,望向窗外的绿茵。他心情雀跃得就要飞起来了,因为和哥哥有了共同的朋友,他离哥哥又近了一点。
章书闻却全然不知余愿所想,半天才嗯了一声。
之后的一段时间,章书闻又忙得不可开交,而有了去处的余愿每天都会准点抵达画室。周中白天来上课的学生不多,陈老师并不常在教室,他就自己静静地坐在角落翻书看画,或者看投屏上与彩铅有关的知识。
起初常常会有同学来跟他打听章书闻,余愿总会满脸骄傲地回答别人“那是我的哥哥”,可要是问得再多,他就不说话了。
众人意识到他不愿意“分享”,几次下来自讨了个没趣,就不再来旁敲侧击。
李文轩没课的时候会到墨轩。或代替陈老师给余愿讲解基础知识,或给余愿带一杯果汁奶茶,或跟余愿说说章书闻在训练时候的状态......即使不可否认他所做的一切都有私心,但他显然深谙相处之道,也懂得分寸,还会配合余愿的天马行空的想法,没多久,余愿就对他放下了戒备。
可以说,真要论起来,李文轩确实是余愿交到的第一个朋友。
在李文轩的辅助下,余愿又完成了一幅简单的彩铅,是一只五彩斑斓的麻雀如果是陈老师,定会摇头批评余愿色彩搭配错误。
李文轩却会很真心地夸赞,“谁说麻雀一定是灰扑扑的,彩色的也很可爱。”
在世人的印象里,似乎身患自闭症的孩子都会在某方面有一项专长,但这个世界上哪来那么多天才?平心而论,余愿的绘画水准平平无奇,就算从小进行系统地学习也难成气候,这一点陈老师已经私下和李文轩交过底了。
但因为对方是章书闻的弟弟,所以李文轩依旧不吝啬夸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