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天的考试不要那么紧张,我们都在家为你加油打气。”
“等考完了试,我们都去接你。”
“哥哥加油。”
一家人温温馨馨地吃着饭让章书闻的心情松懈不少。
王如娟前几天特地去寺庙求了逢考必过符,据说那家寺庙很灵验,许多家长会替有重大考试的小孩求一张,她正愁不知道怎么交给章书闻,恰好孩子回了家,能当面给出去。
“拿着吧,放在枕头下面,保佑你超常发挥。”
章书闻不信怪力乱神,他信事在人为,但望着王如娟殷切的神情,他依旧欣悦地接下黄色画了红漆的符咒。
回校时天黑沉沉的压得很低,飘起了小雨。
章雄给章书闻转了五百块,让他该吃吃该喝喝,等他顺顺利利考试归来。
章书闻没有推脱,打着伞站在榕树下,没让父亲送他去公交车站,“不远,我走过去就行了。”
章雄诶诶两声,弯腰对余愿说:“跟哥哥说再见。”
余愿冒着雨走到章书闻面前,谁都不知道他什么时候拿了一支水彩笔。他摊开章书闻的手心,在上面化了个太阳,真挚地说:“不下雨就没有飞蛾了。”
那是水蚁,不是飞蛾。
章书闻没有纠正余愿错误的叫法,笑着道谢。
“那我走了。”
章书闻向家人告别,迎着小雨走到街头,回身一看,三人还站在原地。
章雄和王如娟朝他挥挥手,唇一张一合,似乎是让他注意别着凉;余愿眼睛很亮,黑色的瞳孔像是晶莹剔透的玻璃球,也像他亲手画下的陪伴章书闻的太阳。
在这一刻,章书闻不知为何骤然产生一股极强烈地留下的冲动。
可他有自己的路要走,现在每走的一步路,都可能在冥冥之中决定他的来日,他不能停下脚步。
章书闻缓缓收回视线,投身进烟雨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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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气预报难得准了一回,中考第一天就是瓢泼大雨,这着实考验考生的心态。
章书闻考一科忘一科,也不记答案考后校对。
余愿依旧会给他打电话,章雄和王如娟也在通话中嘱咐他不要紧张。
第二天考完,只剩下一科英语。可晚上十点半,章书闻却没有等到余愿的电话。
他压下心中如雨拍湖面般密密麻麻的不安,竭力让自己所有的精神都放在最后的考试上。
六月二十二号上午十点四十分,象征着中考结束的考铃刺耳地响起。
“请所有同学停止作答,双手放在膝盖上,等所有试卷收检完毕才可以离开教室.....”
出考场的时候天依旧下着雨,每个考生脸上的神情各异,或如释重负,或茫然麻木,或兴奋欢悦。
校门口尽是来接孩子的家长,手捧着鲜花的母亲热烈地迎接归来的孩子。
章书闻打出去的电话无人接听,他撑着伞,在人群里寻找家人的身影。
没有章雄、没有王如娟、也没有余愿,但他看到了红着眼的章小月。
四周嘈杂的声音像隔了一层塑料薄膜钻进章书闻的耳里,而章小月哽咽的话语如一道响雷将薄膜震碎,“书闻,跟姑姑去趟医院吧......”
啪嗒
伞沿的雨露坠在泥泞的小水坑里,章书闻的眼前被水雾打湿。
意外之所以称之为意外,因为他是突如其来的,是不可预料的,他不会提前告诉你他什么时候抵达,也许是在某个很平常的天气,亦或者是某个重要的时刻,是你欢喜鼓舞时,是你饱怀期待时,再悄悄地给你致命一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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朋友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