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点太没体统,幸好他屋里尚有妹妹在,不然孤男寡女同处一室成什么样子!有什么事不能大白天敞开门说,非要乌漆墨黑夜里关上门说?还死活不敢告诉他呢,这么遮遮掩掩的能有什么好事!
安唐也是,她自己是个姑娘家没什么怕的,李歌乐尚未婚娶还是个身强力壮的大小伙子,让别人看见了哪里还说得清楚!莫说军纪森严被发现了少说五十军棍,难道那女子也不要名节了么?简直胡闹!
这要是让凌将军知道了还了得,非得将他撵回凉州去不可。淮栖越想越生气,越生气越着急,又不敢去跟师父说,又不知道该怎么办,心急如焚盯着跳动的烛火大半个时辰一动不动,里间屋传来月冷西低低一声“淮栖,怎么还不睡?”,才赶紧吹熄了灯和衣倒在榻上,却一整夜都没能合眼。
第二天天还没亮淮栖便爬了起来,轻手轻脚走出房门打水洗脸,又为师父和凌霄备好了洗漱,蹲在门口发呆。
他想他该找个机会去问问李歌乐,或者干脆闯到他屋里去,可再怎么说这里也有安唐的事,太莽撞了多有不妥。兴许是安唐与那姑娘有什么事?可安唐能跟苗疆人有什么事?淮栖想不明白。
他发了一早上呆,直到听见屋里两个大人起床的声音才捂着脸叹了口气。他现在去校场说不定还有机会问问李歌乐,可他又不知为什么有点犹豫。如果李歌乐仍像昨日那样躲闪,他该怎么办?
而且不知为什么,“李歌乐有事瞒着他”这个认知,让淮栖心里有些怪怪的不舒服,他形容不出来,只是那感觉让他十分憋闷,又十分恼火。
屋里凌霄和月冷西似乎在有一句没一句聊着什么,淮栖本来没仔细听,他心里乱糟糟的,没什么心情。只是天色渐渐亮了,他既然不去校场不如跟师父他们同吃早饭,这么想着便起身要推门进屋。
门推开的一瞬间,凌霄的声音清晰地传了过来:
“今儿我晚些回来,安唐有事要回趟凉州,虽说叫无昧派人护她同去,可还是不放心,索性我亲自送她出南屏山好些。”
淮栖的手僵在门板上,全身都像沁入了凉风一般让他没来由地打了个寒颤。
安唐要离开大营?那陌生女子她带不带走?
淮栖愣神的功夫,凌霄已经穿戴好了走过来,见他杵在门边便拍拍他脑袋,急匆匆往校场去了。
淮栖心事重重随月冷西吃罢了早饭,照例跟着去巡诊,整整一上午都心不在焉,月冷西却也未再多问什么,快到晌午的时候说有些事要办,让淮栖自己去歇会儿便兀自走了。淮栖低着头顺着大营走,他实在很想去找李歌乐问个清楚,可又觉得自己好像没什么立场,说白了,就算李歌乐真的带了姑娘回来,如果是两情相悦没什么旁的也算不上大错。说不定凌将军还会为他们主事,那自己这会儿去兴师问罪又算什么……
总觉得似乎轮不到他去过问的事,却又在意的不得了。淮栖懊恼地顺了两把长发,闷头迈步连路也不看,待到反应过来才发现已经走到校场边上。心想无论怎样也先看看李歌乐吧,看看他今天什么态度再说,不料他在校场边上绕了一圈也没看见李歌乐的身影。
淮栖随手抓住个跑过的小兵问,却被告知“李校尉说有事,点了个卯就走了”。
色坯!还能有什么事!淮栖原本压抑下去的情绪又翻腾出来,那股无名火按都按不住地往上窜,让他一时都忘了好好想想自己为什么这么生气,只觉得一阵阵气血上涌,脑子里根本控制不住去想李歌乐有可能正在和那陌生女子做的事,便恨不得牙都咬碎了,扭身就往兵营跑。
心里憋着一股气让他跑得脚下生风一般,路过的兵见他这幅咬牙切齿的模样都好奇地看他,往日里温文尔雅的小花哥何曾如此火急火燎过,跟炸了毛的猫儿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