羌默蚩成安静地回望着李安唐,她知道自己正在痴心妄想,因为命运是早就书写好了的。谁都改变不了。
“安唐姐姐,你有你的身份和立场,不必为这些小事生气。我……我没关系。”
她能做的唯一的事就是认命。要乖巧,要温顺,要为了寨子的人放弃所有不切实际的愿望。大哥当初就是这样做的,她也该这样。她甚至要比大哥做得更好,才能平息王遗风的怒气,才能让恶人谷不再追究二哥叛逃的事。她不能,也不敢以为眼前这个女子会给她一个奇迹。
说白了,她不过是恶人谷一个软弱的巫医,就算死了,对这个天策来说也都算不上大事。她比她多了太多责任和抱负,心中装的是家国天下,是黎民百姓,还有并肩作战的将军和战友,甚至是同仇敌忾的英雄豪杰,唯独不该有她。
然而李安唐却几乎没什么犹豫一把攥住她手臂,脸上尽是严肃神情,目光灼灼毫无遮掩,一字一顿道:
“不是小事。你对我来说,不是小事。”
羌默蚩成似乎一时未能消化这话里的意思,忽闪着眼睛愣愣看着近在咫尺的脸,有那么一瞬间,她听不到任何声音,无法思考,无法开口,甚至无法呼吸。
心跳动得太快,她仿佛看得到李安唐眸中闪烁的光,那样夺目耀眼,令人移不开视线,像漫无边际的黑暗中唯一的希望,恨不能就此追随那光亮而去,哪怕飞蛾扑火也在所不惜。
李安唐看上去很激动,羌默蚩成的沉默让她失去思考能力,她拉扯着她的衣袖,将她拽得更近些,瞪着那双盈盈美目脱口而出:
“我带你离开这里!”
没错,就是这样,她要带她走!李安唐觉得这句话像是藏在她内心深处好久,终于释放出来了一般。这样下去她终究不能守在羌默蚩成身边,长此以往迟早会发生最坏的状况,她根本无法想象那天真的来临她该如何是好,只有带走她才能保护她。这是唯一的办法!
羌默蚩成咬了咬下唇,仰脸看着李安唐,轻轻抓住她胸前红缨,神色平静,轻声开口:
“你……不做天策了么?”
她声线很低,耳语一般,却让李安唐刹那间如淋兜头凉水一般,周身一僵,半张着嘴却丁点声音也发不出来。
带着恶人谷的银雀使,她还怎么留在浩气大营?这样不明不白地离开,还有哪个部队能留她?她该怎么和师父解释?该怎么和爹解释?她能放弃做天策吗?
她没想过。或者说,根本还来不及想这么多。
然而她的反应却似乎并未让羌默蚩成感到尴尬,美丽的五毒姑娘柔柔地笑了,缓缓撤开一步,松开了那只握住红缨的手。
“安唐姐姐。”羌默蚩成边说边将双手移到一侧耳边,摘下一只精巧的银质耳坠,轻轻戴在了李安唐耳垂上:
“我喜欢你做天策的样子。所以,就这样很好。”
言罢转身飘然而去。
李安唐始终无法动弹,直到那清丽的背影消失才觉胸中憋闷,猛喘了几口气,站立不稳跌坐在乱石滩上。
在江边坐了大半个时辰,李安唐才站起身来慢慢往回走。她眼前总是晃着羌默蚩成最后那个微笑,那笑容让她心里发慌。
她还是太幼稚了,如果是沈叔叔,一定能想出好办法来。李安唐想。
如果是沈无昧,一定能知道怎样保住她天策的身份又能救出羌默蚩成。可是她要如何去告诉沈无昧?跟他说她喜欢上个姑娘?这姑娘还是戥蛮的亲妹妹恶人谷的银雀使?就算她愿意铤而走险,在戥蛮眼皮子底下把他妹妹抢出来,可眼下情势如此微妙,沈无昧一定会断然阻止她的。
怎么办才好?
李安唐生平第一次觉得无能为力,似乎怎么走都是死路,哪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