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本不该那么迫切,像是毛头小子初初开荤一样不可自拔。

奇怪。

很奇怪。

他预感桑弱水被人算计利用了。

而算计利用她的人就是刑策跟香影。

此二人的失踪也正合他的推测。

他必须找到二人,查出真相。

真相很残酷。

桑决看着篝火旁哭泣的香影,压抑着不耐,听她说着真相。

“他突然间像换了一个人。本来一个木讷沉默的小伙子,突然间就机灵活泼了,甚至八面玲珑起来。对,他还有了野心,说要到月桑殿当值,要到桑妃娘娘面前效忠。呵,真蠢啊。我真蠢啊。我早该发现的。”

香影看着跳跃的火光。

火光照出她凌乱的长发、脏污的衣衫、麻木的表情。

她的眼泪还在流。

大悲无声。

她哭着,继续说:“我帮他在桑妃娘娘面前露了脸,他献上了情人眠,说是可以圆桑妃娘娘的心愿,从那以后,桑妃娘娘就离不开了。不仅是离不开他,也离不开情人眠。她整日昏睡,陷在跟皇上的美梦里。她那段时间很快乐的。我们这些奴婢,也都想桑妃娘娘快乐的。”

“说重点。”

桑决听得不耐烦了,一边擦自己的剑,一边催促:“香影,我没时间听你废话。再不说重点,那就别说了。”

他不想听别人的悲惨爱情故事。

但香影难得找到了诉说对象,就不紧不慢地继续说:“那时,没有人知道情人眠的巨大危害。起初,桑妃娘娘只是嗜睡了些,接着脾气越发暴躁,唯有情人眠能安抚,最后,桑妃娘娘喜欢自言自语,好像在跟人说话。我们想请御医,但刑策拦住了我。他说他爱我,让我相信他。还说桑妃娘娘会没事的。他那时的眼神……”

她回忆着,眼泪不再流,面上甚至浮出了笑。

显然,她沉浸在了“美好”的回忆里。

“你不知道,他那时的眼神,就像皇上看着皇后的眼神,那么温柔,那么真诚,那么珍惜,那么让人着迷。”

香影说到这里,面色一变,崩溃地大哭大笑:“都是假的!哈哈哈!我跟你说,都是假的!他不爱我……一直在欺骗我……”

她就那么被骗了身、骗了心。

甚至怀了孩子。

她还记得自己跟他说怀孕时,他的震惊、恐慌,但很快,他恢复了镇定。

“香香,不要怕,我保证,你跟孩子会没事的。你相信我。再等等我。”

她那时太爱他了。

他说什么,她都信了。

然后她就乖乖等了。

像是等了五六天的样子,帝后大婚了,桑妃娘娘行刺了,他们这些伺候的宫人都被抓进了慎刑司。

完了。

完了。

他们都完了。

事实证明,那些宫人都完了,包括桑妃娘娘,也要完了。除了她。

刑策带走了她。

时至今日,她都不知道他怎么带走的她。

好像就是一觉醒来,身在快速奔驰的马车,外面白雪皑皑覆盖了繁华富贵的皇城。

他们已经出了皇城。

一路向北。

她怀着孕,受不得颠簸。

他说:“我给你寻了个居所,你留在这里安心养胎,等我回来接你。”

她信了。

一直等啊等啊。

他没有回来接她。

她知道他不会回来了。

他毁了她的人生,一拍屁股走了。

这个混蛋!

她要找到他!

她要寻一个说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