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我大概已经猜到,公司准备已放弃我了。

琴姐不打算把这个糟心事告诉我,大概是怕我再受刺激。

我木然点头:“好。”

沉默了会儿,我又说:“那个电台……我想继续。”

琴姐犹豫:“要不还是停了吧?”

我执拗地看着她。

我有一条专属的电台频道,以往是用每天空闲的时间在上面唱一首歌。

虽然有时候也会有听众来电,但出于公司的要求我从来没有接听过。

琴姐拗不过我,只能答应。

电台频道里,我唱完了一首歌。

突然有听众来电,我看了一眼录音室门外背对着的琴姐,按下了接听。

出乎意料的,是个年纪很小的女孩声音。

“梦芜姐姐你好,我叫张荣娣。”

“自从我弟弟出生之后,爸爸妈妈好像就不爱我了。爸爸用凳子砸我,把我关起来不让我上学,妈妈也斥责我不该吃弟弟的鸡蛋。”

“梦芜姐姐,我好痛啊,如果活着永远都这么痛的话,我已经不想活着了……”

我愣了片刻,清了清嗓子,声音柔婉:“小张妹妹,人生不是永远都这么痛的。”

“你不能死,因为你将来会遇见很多重要的人和事,会有人爱你,把你当成珍宝。”

“而首先,你应该好好爱自己。”

刚说完,电话那头突兀地挂断了。

我怔住,久久不能回神。

而紧接着,我自己的电话响起,是李隽歌打来的。

我迟疑接起,却被对面传来的声音当头棒喝。

“叶小姐,隽歌说他的药在你那里,可不可以麻烦你叫人帮忙送一下。”

“我们的地址是君和酒店1301……”

是王吟湫。

我眼前一阵眩晕。

只能狠狠掐住手,忍着哽咽和心痛:“李隽歌呢,让他自己跟我说。”

“好吧。”王吟湫撒娇去喊,“隽歌,别洗啦,叶小姐说让你接电话。”3

洋洋洒洒溅落的水声停住,李隽歌的声音很快响起:“什么事?”

听到这,我再也忍不住,泪掉了下来。

我竭力保持着语气的平静:“隽歌,你还记得我们的约定吗?”

“再过两天,我就三十岁了。”

十年前,他信誓旦旦:“梦芜,我们三十岁就结婚好不好。”

那时候我笑得眉眼弯弯:“好,我只爱你到三十岁。”

“但如果你那时还不娶我的话,我就再也不要你啦!”

李隽歌愣了一会,没有回答。

听到对面的沉默,我扯起苦涩嘴角:“放心,我没想逼你娶我的意思。”

“陪我再过一次生日,好吗?明天晚上九点,我在我们第一个家里等你。”

旁边王吟湫在催促,李隽歌压下心中不安,语气平淡:“好,我知道了。”

挂断电话,我独自离开了电台。

夜深,街上没几个人。

我把自己包裹得严严实实,没人认出来。

身影孤单。

我走进一家蛋糕店,选了一个自己喜欢的奶油蛋糕。

又兜兜转转,去了一栋破旧的居民楼。

爬到房子顶楼,我用怀中那把锈迹斑斑的钥匙拧开锁。

屋子里已经布满了灰尘,昭示着无人来过。

我把蛋糕放下,独自将整个房子打扫干净。

就好像,我和李隽歌从未离开过。

我在这里从天黑等到天亮,又从天亮等到天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