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实上,这艘游轮稳定得像陆地一样,何谈晕船。

蒋裕京微微挑眉,语气平淡:“晕船很正常。我在南亚遇上风暴,也有些受不了,吃了药才好些。”

话音落下,桌上一瞬间陷入了短暂的寂静。

程书懿的刀叉轻微一颤,随即迅速稳住,然而这细微的动作仍被蒋裕京敏锐地捕捉到了。

程绛适时开口,语气不疾不徐:“蒋先生是个体贴的人,您多多包涵。我大女儿的性子固执,偶尔不懂事,您别见怪。”

关施黛和程景源迅速附和,两人一唱一和,试图缓解气氛。

蒋裕京目光一偏,停留在程书懿脸上。

众人的视线也移过来。

程书懿喉咙一紧,盯着盘中的餐前冷食,他勉强挤出一个笑容,语气生硬:“蒋先生,我替大姐向您赔酒。”说完,他举起酒杯,毫不犹豫地一饮而尽。

烈酒的灼热感沿着喉咙蔓延。

蒋裕京只是轻轻“嗯”了一声,像是对这个“道歉”不置可否,随即将目光移开。

桌上的气氛终于松动,程绛笑声响起。

酒精的热度烧灼着程书懿的胃部,可他感受到的却是彻骨的寒意。他低垂着眼,听着桌前的每一句话、每一个刻意或无意的目光,这些都在不断告诉他

自己是一件摆放在餐桌上的商品,被众人赤裸裸地审视、衡量,等待最终的估价后被交换。

饭局一开始,谈话看似无关痛痒,寒暄中透着疏离。蒋裕京与程绛聊起了战争局势,话题从南欧战线一路延伸到中立区的未来,冷眼旁观地预测一场尚未点燃的战火。

蒋裕京偶尔露出一丝兴致,却带着明显的克制。他坐得随意,靠在椅背上,双腿微微分开,姿态显得放松又疏离。他的手指无意识地敲击着餐巾,节奏分明,像是在数着时间,等着这场家宴快些结束。他脸上挂着得体的微笑,但眼底掩不住一丝冷漠与不屑。

“你们的婚事打算什么时候办?”关施黛语气轻松,但其中的迫切显而易见。

蒋裕京语气淡然,不含一丝温度:“我父亲建议等回到中立区安顿后再办婚礼。”

他似乎并不把这件事放在心上。随即又补充了一句,话中藏着讥讽的余味:“不过,如果你们着急,可以先去领结婚证。”

这话引起了些许低声议论,但并未使气氛变得更热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