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啦,不要说怪话了,事情我都?知道了,你且回去,我会给大家一?个说法?的。”
李司法?高兴地告辞了。
祝缨又让人把章司马给请过来。
章司马是有备而来,他抱着厚厚的撂案卷过来,祝缨道:“这是?”
章司马道:“大人出巡的这些日?子,因县衙忙于秋收,府衙便接手了一?些诉讼。卷宗在此,请大人审阅。”
祝缨道:“这么多?么?”
章司马道:“下官也没想到会有这么多?哩。”
说着,将卷宗都?放到了祝缨的桌上,然后说:“都?在这里了。下官已审过一?回,一?应证词都?记录在案,有些物证也都?在库房里放着了。”
“有人命官司吗?”
“眼下还没有。”
“哦,那?就不急。”
章司马提一?口?气道:“大人还是审阅一?下的好,您才是南府的知府呀!”
祝缨道:“行。”
她真就提起第一?件案子开始看?,她看?案卷、章司马看?她,看?得不着痕迹。看?着看?着,章司马有些吃不准了:这样一?个仔细的人,何至于一?目十行?难道真正能干的是他手下的那?些个人,她只管吩咐手下做事?
祝缨很快看?完了十份卷宗,都?没什么大毛病。这里一?共二十二份,十份里照着“贫富”这个标准来判,谁有理、谁没理竟是没有什么是非上的毛病,有问题也只在于“罚得轻重”。
章司马十分的聪明,他心?里很有数。有些案卷单从记录上根本看?不出贫富,只要不是官吏,那?都?是“民”。无论如?何曲笔,都?能看?出来其中一?方的强势,另一?方的弱势。字里行间的情节也能显出来,譬如?一?个村子里,谁是族长谁是普通族人。
这差别就很明显。
章司马都?准备地分辨出了各人的身份,然后就拣着穷的、苦的、老弱病残的判有理。
祝缨喝了口?茶,继续将剩下的十二分都?看?完了,然后随手从中挑出了五份,这五份是她认为?有问题的。其中一?件就是司法?jsg佐跑去福禄县告状的那?个张富户的案子。
案情是,两家是同族,张无赖家无恒产,张富户还算本份。说是“还算”,是因为?张无赖赌钱输光了家产之后将田产变卖,按照规定,是优先?由本族人购买,张富户买了,可他没在官府登记过户,也没上这个税。是两个人私下写了张买卖的契书。
张无赖听说章司马“心?疼穷人”之后就跑来告了一?状,说是张富户侵夺他的田产。
亲族之间购买田产,价格比市面上会稍低一?点,张富户自?状给的价格并没有特别的低。祝缨看?了这个价,确实,也就是个九折。是比较正常的。
没过户,就是他张无赖的。
章司马就问了一?句话:“交税吗?”
张无赖当堂许诺,道:“交!我补交!”
章司马就给田判给了张无赖。
张富户的倒霉还远不止于此,眼下正是秋收呢,这一?判,张富户家种了一?年的粮就白送出去了。虽不是自?己亲自?耕的,种子、农具、耕牛、雇农的费用等等他都?出完了。买地的钱也是给了张无赖了。
祝缨道:“这几个我留下了。”
章司马探头一?看?,吃了一?惊:他竟都?看?出来了!
他定了定神,道:“是。若论张某这个案子,下官倒有些解释。”
“我并非疑司马。”
“下官也是地方上出来的,府君也知道,这样的事情是常有的,一?来一?去,隐田也就出来了。让他坐大,未尝不会变成一?个劣绅。尾大不掉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