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押!查!”祝缨说。
退了堂,王司功、李司法追了上来,问?祝缨:“大人,大人真要参荆纲么?”
“当?然。”祝缨毫不犹豫地说。杀鸡儆猴太没意思了,荆纲好?不好?她不清楚,荆家这显然是没受到教?训。
王、李二人忙说:“大人,不妨先等一等?”
“他有什么来头?”
“那倒不是。”
“你们都知道什么?不妨说说。”
王、李二人道:“大人,大人这边请。”
三人进了签押房,二人才说了荆家的事儿。
荆五这个府学学生的身?份,来得并?不很正。他自己从小也?读一点书,但是能考上实托了他家里有个做官的大哥的福。
荆家原本只是个普通的财主?,有些?田地,荆老封翁与妻子生了十来个子女,活下的有五子四女,荆纲居长、荆五最小。如果?按照一般的情况,就像福禄县的林翁那样,家里八个儿子,家产一分,登时从财主?变成了几个富农。但是祖上积德生出了荆纲这个出息孩子,一家子就抖了起?来。
荆五郎呢,小儿子,长兄幼弟,做兄长的又有出息,父母年纪又大了,他不免对幼弟颇多关照。长大的时候大哥已经做官了,娶了个嫂子也?是官宦人家姑娘,岳父虽不显贵也?不用荆纲补贴岳父家,更有余力管自己家,荆五郎就没怎么受过亏。
不过家里,尤其是荆纲和荆纲他娘知道荆五郎是个什么样子,疼虽疼他,也?不夸赞他能干。寻思他不定性?,就要“给他找个厉害的娘子来管他,这样才能不败家”。为?了娶妻时岳家要他有点上进的样子,荆家就给他弄进了府学。
小两口有个什么事儿,家里人总是偏袒着五娘子。五娘子也?确实能干,五房内秩序井然,就是脾气大了点儿。不过护丈夫,只有她能说荆五郎不好?,别?人说,她就要翻脸。才能养成这么个脾气来。
“荆翁也?不是个不通礼数的人,上了年纪,顺利惯了,一时糊涂。叫他登门赔罪便是。大人若是再?参了荆纲,这恐怕就要纠缠不清了。”王司功出过气之后又为?荆翁再?垫两句话。
“哪有什么纠缠不清?”祝缨说,“都是惯的。来,跟我说说,你们是怎么把个从六品的外地官员一家子养得这么胆儿肥的?给脸不要!”
王司功哑然,李司法拉了拉他的后襟,两人便不再?劝。心道:你们都是能人,我们只看着就是了。又是觉得祝缨霸道莽撞,又是嫌弃荆家“给脸不要”。学生的资格而已,当?面拿了,你认了。转回头再?递个好?话、奉上厚礼,不就又回来了吗?两下面子都全了,跟知府当?面顶撞,真是老糊涂了。
两人托词还?有公务要忙,都离开了去。
顾同一直在一边看着,越看越觉得眼前这一幕似曾相识,悄悄地问?:“老师,您这是要办荆家了?”
“嗯?”
“我瞧着跟黄十二家的事儿有点儿像,都是先拿证据,再?办呢。”
“我办谁的案子都这样,”祝缨敲敲他的头,“不要乱猜别?人心思,把你的心思放到正事上来。人心难测,就别?测了,你不知道这人下一刻突然会变成个什么主?意。”
“那还?是要参?”
“当?然。现在南府当?家的是知府,不是司马。一群傻子怕是忘了,现在有的是主?官,不是个副官代管。”
顾同道:“啊!我也?没想到这个。”
师生二人又说了好?一阵儿话,回后面吃晚饭。祝缨到张仙姑那儿说话,她离家二十天回来还?没好?好?被张仙姑数落一回,顾同就拖着小吴给他补算学。小吴慌乱之后,渐渐定了神儿,虽然学问?上的天赋不太高,寻常的算术上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