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翁打从清早就?被女婿接二连三地送惊喜,刚才黄十二郎那么一跪,林翁背上一紧:他?怎么跪下了?对哦!以民见官,是得跪下的。
林翁的冷汗接着下来了,有点抱怨女婿这个大礼行的!这不是衬着他?这个岳父不懂礼数,对县令不尊重吗?!祝县令是个什么人??他?确实是个勤政爱民的好官,也肯吃苦也不盘剥百姓,脑子?很好使但是不拿聪明劲儿往折腾人?上使。
但是!有脑子?,眼里揉不得砂子?。要是因为黄十二郎这样让祝县令觉得大家不够尊重县令大人?……当官的最?忌讳的就?是别人?不把他?放到眼里。
林翁的心抖了一下。
祝缨没往林翁担心的方向想,她在福禄县对这方面没什么特别的要求,百姓无论贫富,见了她能长揖作个礼,又或者叉手为礼,只要动作别太敷衍,她并不强求人?见了她必得跪下。只不过乡绅富户有底气?,正式场合大日子?偶尔一跪,日常见面就?是作揖、叉手。而贫户底气?不足,见了她的时候多有下跪的。越是家里穷的、身份低的,见了她就?越容易跪下。
她不太相信黄十二郎是习惯给县令下跪的人?,她现在是官,以前是朱家村排挤的小神棍,家乡也见过不少财主、从财主手里赚了不少饭钱。无论是哪一方面的经验来看,黄十二郎这般作派都不大对劲儿。
再看林翁的表情,祝缨越发觉得其?中?有诈。她见林翁没动,又唤了林翁一声:“林翁?”
林翁如梦如醒,托辞道:“大人?,请恕草民老迈迟缓。”
他?慢吞吞地坐在女婿的前一个位子?上,座前多看了女婿一眼。如果不是在祝缨面前,林翁必要问女婿一句:何前倨而后?恭也?
你到底是为什么呀?你这不是坑我们吗?
黄十二郎脸上却一直挂着适宜的笑,伸出手来虚扶了他?一下:“岳父大人?坐好。”
林翁坐下之后?,连原本想好的词儿都短暂地忘了,支吾两声,道:“大人?,小婿听闻了大人?的事迹,十分的景仰……”
他?先替女婿又说了一篇场面话?,祝缨耐心听着,到林翁开始结巴重复字词的时候,说:“你今天这么客套,一定有缘故,直说吧。”
林翁仍然踌躇,他?不知道自己?将女婿引了来到底是对是错。祝县令还不知道黄十二郎在家宴上说的那些个砍头话?,林翁有点担心他?会继续捅篓子?。不知道应不应该后?悔答应了女婿。
祝缨干脆问黄十二郎:“十二郎有事,不如自己?讲。”
@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黄十二郎欠欠身,道:“大人?吩咐了,草民就?大胆说了。草民想将户籍迁到福禄县来。”
“哦?”祝缨挑眉,她万没想到黄十二郎会有这样的请求。
地方官的考核,一是钱粮二是人?口,就?是种粮、招人?。人?口的繁衍是有时间要求的,且不说一个人?从婴儿长到成年要多长时间、多么容易死掉,就?算是简单的“生下来”,都不是一年半载能完成的首先得配好一对男女,才能接着谈“生育”。
所以能够招来外地人?移居入籍,也是地方jsg官应付考核的一个好办法。
祝缨的本本上计划的是招徕一些贫民、隐户、逃亡到山里或者野地里的流民、商人?、手艺人?等等之类。这些人?都是本来没有“带不走的资产”,且到了福禄县比较容易重起炉灶的。失地的平民过来还能开点荒,能有个窝比到处讨饭强一点。隐户就?更方便了,他?们本来就?在县境内,隐户必有隐田。商人?、工匠等不需要田地。
黄十二郎这样的比较大的地主,从来不在她招徕的考虑之内。这样的人?最?基础的财富都在土地上,他?的田地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