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仙姑与祝大满心欢喜的盼着冷云赴任, 祝缨在福禄县里混得风生水起,两人心里却总有点儿隐蔽的担忧。
祝缨向来更爱筹划“将来”,张仙姑与祝大则恰恰相反, 他?们对未来更多?的是“幻想”, 盖因他?们的大计划总是很难实现?、老是出纰漏,便只好依靠“过去”的经验。
二人的人生中大部分的岁月是与朱家?村的村民打交道?, 被人排挤的滋味他?们从头尝到尾。鲁刺史?不带祝缨玩儿了, 他?们骂鲁刺史?之余, 总是想让女儿有个同伙才能觉得胆气壮。
他?们真心盼着冷云来,张仙姑准备了不少礼物,用不工整的字写?了一张纸, 还拉着花姐商量了好一阵儿,又埋怨祝缨:“走?得也太?急了, 还空着手去, 她小时?候怪会来事儿的,怎么越大反而越回去了?”
被现?实泼了一盆冷水之后, 张仙姑兴味索然,将单子往一边一扔,赌气说:“不弄了!顶天了跟鲁大人那时?候一样。”祝缨带回来的冷云的礼物她也没心情看了。如果?冷云还跟以前似的,给不给她东西张仙姑都不大在乎。现?在更加疏远了, 给东西她也不觉得欢喜。
花姐将东西收好, 取了其中几件新花式的料子、佩饰之类好给祝缨穿戴, 再来劝解。
张仙姑听花姐说了“他?确实是上官, 初来乍到想干事,总有自己的想法”之类的话, 道?:“胳膊哪能拧得过大腿呢?他?还没为难老三呢,帮是人情、不帮是公道?。是咱们自己想多?了。”
她从此不再评论冷云, 不过又将那张单子拿给花姐让她帮着把把关:“给上司的礼还是得送。就是鲁刺史?,哪年不得送出一份儿的?他?变了心,咱们更得小心伺候着了,他?哪是咱们能得罪得起的呢?”
祝大也开始哑火,春耕还没有完全结束,不少人还在忙着,县城不如以往热闹,逛街怪没意思?的。他?便与侯五一处喝点小酒,互相吹吹牛。
两人郁闷了一阵儿,循着生活的习惯又接受了这个现?实冷少卿成了冷刺史?,以后就是正经上司了,得跟郑大人一样的供奉着。
祝缨知道?他?们的变化,见他?们又恢复了以往的样子也不对他?们多?“开导”,事实摆在那里没什么好开导的。一家?三口都默默地承受着变化,不同的是祝缨没那么多?的感慨。
花姐与张仙姑敲定了最后的清单,拿过来给祝缨看:“干娘与我拟了张给冷大人的礼物单子,你?看看有没有什么要添补的?”
祝缨扫了一眼,道?:“还行。”上面不但有常送的钱帛之类,还有数篓大橘。祝缨出了众重金悬赏,自然有人拿更好的橘树出来领赏。这是祝家?自己留的好橘子,品相好、味道?甜,难得是能保存到了现?在。
官员不得自己经商,祝缨现?在也没几个门?人奴仆代持发财,不过在次年橘子已下市的时?候确实算亮眼。单有这个作用,就很划算了。
祝缨道?:“唔,我带回来些冷刺史?给你?们的礼物,你?们也拿了裁衣裳,我看有佩饰,也挑两样喜欢的戴着,再过一个月咱们一道?去刺史?府拜见他?。”
花姐道?:“还没到六月呀,你?这要用个什么名目呢?”
地方?官无故不得擅离辖区,祝缨之前离开,是因为有鲁刺史?的要求或者缴粮之类的公务。现?在这个时?候两个条件都不存在,故而花姐有此一问。
祝缨道?:“汇报春耕,同乡会馆。是该在州城里也开一间同乡会馆的,橘子卖到了州城里,局面才算是打开了。咱们橘子卖得贵,州城里有钱人多?啊!”
花姐笑道?:“还说呢,今年橘子就有些风言风语的。”她常在外面走?动,也有把风吹到她这里的。无非是有邻县人冒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