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苏道:“舅舅上了年纪了,不如早些回寨子里休息。他近来已很少出寨子了,是很想与义父交好?的。他……唉,义父去寨子里见了我几位表哥就知道他为什么这么着急了。”说着,一脸的苦笑。
祝缨道:“与我猜得差不多。不要苦着脸,不问你?一定是有原因的。”
“您看得出来?”
“你?也能看得出来。只是你?总把?精神耗费在无用的事情上才遮了眼。福禄县是你?父母之乡,你?既熟本?乡又熟山寨,却把?自己活得不痛快。真该把?你?扔到?府里、州里、京里去。”
“义父?”
祝缨摇摇头,与阿苏洞主一同上路了。
这一路他们愈发?的沉默,雾也越来越大,东西都?看得不大清楚了,祝缨只有在爬到?另一座山的半腰的时候才隐约看到?了附近一座矮山的山顶很平,仿佛是有田地的样子。期间也听到?了几声水牛悠长的叫声,却又找不到?牛在何处。
祝缨让队伍暂停,命随从用绳子一个接一个地连起来,她拿着绳头以防有人走失。阿苏洞主见了,心道:好?仔细。
他们中午的时候吃得更简单,大家?都?下马,撑起了硕大的桐油伞,祝缨与赵苏等人在伞下就餐,童波等人就戴着斗笠站着嚼干粮。四下除了雨声就是咀嚼声,喝的水是临行前从小寨里装的,味道甘甜,比县里的水还要好?喝一点?。京城的甜水井也不能比。
吃过?了又上路,雨、雾和大车又拖慢了行程,他们中间又往一条岔路上一拐,进了另一座山寨,阿苏洞主已露出了疲态,道:“今天?先在这里歇下吧。明天?就能到?我家?了。”
祝缨道:“好?。”
阿苏洞主见她依旧精神奕奕,不由有点?嫉妒又有点?伤感自身,他在这个年纪的时候也是这么的精力充沛的!
因雾大,阿苏洞主的人与这处小寨互相看不清,险些闹出了误会?,耽误了一阵儿才进了寨中。由于阿苏洞主身体的原因,在这个寨子里就没有什么歌舞宴请,只有寨主相陪。下雨,寨中也没什么人来围观。祝缨看着寨中弥漫的薄雾,更加小心再次叮嘱不许四处走动。
就是她自己,也不去寨中寻人聊天?了。
次日?清晨,雨停了,山雾仍浓,阿苏洞主的精神恢复了一些。见祝缨早起又是生龙活虎,又叹一回气?。用过?早饭,一行人再次出发?。这一路上,雾没有散去的迹象,但是阿苏洞主等人渐渐放松了下来,催动马的次数却增加了,祝缨察觉到?了他的这种变化,知道快到?地方了。
天?渐暗了下来,算来他们赶了足三天?的路,此时天?气?渐热,烟瘴之地已现雏形。福禄县本?地人如童波也低声诅咒了起来,祝缨只觉得身上略湿,衣服粘在了皮肤上,其他倒也还好?。
忽然!祝缨的马不安地动了动,祝缨也勒住了马,她说:“且慢!”
纵马到?了阿苏洞主身边,她看着阿苏洞主说:“快到?你?家?了吗?”
阿苏洞主见她神色有异,仍是答道:“是。怎么了?”
“不对劲,我也说不上来,但是不对劲。”
队伍安静了下来,在这个山雾仍未散的陌生山里,身边是有名?的“獠人”,整个福禄县的队伍里顿时不安了起来,侯五揣着刀,纵马上前要保护祝缨。这段山路并?不宽,只能容两辆马车并?行,祝缨、阿苏洞主、侯五、“树兄”四人顿时将路堵住了,赵苏都?被堵在了后面。
“树兄”也不快了起来,他道:“怎么?!”
阿苏洞主也觉得不对,但也说不出来,他抬手示意“树兄”不要说话。忽然!不远处响起了一阵熟悉的声响!
号角声!
“树兄”脸色大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