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了出来。他们一齐行礼,赵苏在正式行礼时口称“大人”并不叫“义父”,这一点上他是很有分寸的。
祝缨还有半礼,道:“诸位免礼,请坐。”
等众人坐下了,她说?:“今天请诸位来,是要将上次的事做个了结。祁先生。”祁泰提了个账本出来,说?:“本县今年春耕,各家提供耕牛共三百二十?七头、马二百一十?三匹,计日而算……”
士绅们小小地失望了一下,发出一点声音:原来是核算租金来的。
春耕结束了,祝缨就请他们吃了一席说?了橘子的事儿,彼时耕牛的租金款子还没有算清。因为耕牛是不断调剂的,有的归还得?早、有的归还得?晚,有些农户手上还没有现钱或者米、帛来支付,这部?分账还没清。
这几日祝缨忙别的事,就让祁泰带着衙门里?的账史?做这个事儿,如今算完了,就得?跟士绅们结清。
祝缨道:“你们心里?都有一本账,现与诸位结清。抬上来。”
几个衙役抬了钱箱上来,顾翁等人都说?:“大人的信誉我等是相信的,这些事,何必大人亲力亲为呢?便是我们,打发了账房来与祁先生对账就是了。”
祝缨正色道:“以后就照你说?的办。今年是头一回?,咱们把这例给它做下来,以后再让下面的人照着这个例去?办,有什么差错咱们也都能知晓其中的关节。这样,结算有三样,钱、米、布,各依价折算。我知道的,米价不衡定,钱也有长短贵贱之别,每年租金咱们都照市价折算,如何?”
官铸铜钱在本地十?分顶用,“钱有贵贱”说?起来有点奇怪,钱怎么会?有贵贱呢?但是同样的一文?钱,在不同的地方能买到的东西是不一样的。同样的钱在福禄县能买到的米,是在京城的两倍。同样的,京城赚钱也容易些。
官铸的铜钱大小规范用料足举国?通用,就值钱。私铸的荚钱奇形怪状偷工减料经常被拒收,就不值钱。
她是个不肯吃亏的主儿,是不能叫人在她手里?赚这个差价的,她就照着市价来,说?是不让士绅们吃亏,实则也是让他们不能在这差价上赚到什么便宜。
顾翁等人想的却是:县衙别再多揩一层油水就好。
他们以前与关丞打交道的时候是容易借着官家的事儿揩油从县衙里?占些便宜的,只是需要打点一下关丞等官吏。与最?后的收益相比,给关丞送礼物就不算亏。祝缨比关丞精明,顾翁等人就只求别被她揩油便满意了。
好在祝缨还算厚道,与他们交易也算买卖公平。
祁jsg泰与各家核算,一头牛干一天算一个租金,谁家多少头耕牛,用了几天,一共是几个租金。老弱的耕牛干得?慢,又是另一种折价,或算半个或算八成不等。与各家算明。
牛算完了,再照这个格式算马。
算了这一项之后,又有在春耕中受伤的牛马,各记其损伤程度,受损原因、责任在谁,责任在租客的再折价赔偿。
然后减去?租户手上有钱米、已经自行结算的部?分,得?出需要县衙代付的,最?后再问,你家这几个租金用什么样的方式支付?
看着复杂,但是条理清晰半天就给算完了。租户现在付不起的部?分由县衙垫付,秋收后统一催收。她会?适当收一点利息,为的是防止有人占这项惠民之政的便宜,反而侵占了真正需要帮助的人的机会?。
最?后算的是赵苏家的以及通过他们家从他舅舅家租的牛,因为当时说?的是租,双方都是为了留个引子好说?话,所?以还要商议怎么个归还法。顾翁等人结清了自己的租金款子并不走,也想听一耳朵。
赵苏也坦然地与祁泰对账,他行走县衙多时已知祁泰之为人,礼貌招呼之后便不废话,与祁泰将账结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