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命官司,怎么样了?
这也?不怪他们现在才想起来这事儿,人命关天,特殊情况除外。
福禄县里死人不算特别的稀罕,但是大多数的时候命案如许多其他案件一般,当事人都不愿意报案。
报了也?得有人肯管不是?管也?得能明辨是非不是?
如果报了案,县衙敷衍,没完没了逮着报案人一天问八遍,就是不见他抓到嫌犯审一审,那?还报个什么案?一回两回的,心也?就冷了。
如果县衙插手了,最后还是胡乱结案,指个破烂乞丐说是凶手就算破案了,报案又有什么意思?呢?一年?二年?的,人们也?就不给自己添堵了。
县衙管了事儿,下到村里还得好酒好菜招待着,何?苦给自己找事呢?
许多乡民会选择私了,又或者?请教于族中长者?、村中老人、住在深宅大院里的乡绅。而乡绅通常又是乡间一姓一族里有头有脸的人物。
祝缨头回下乡就只有鸡毛蒜皮,第二回也?没遇着特别的大案,也?有这种惯性的原因。
今天居然有人报案,这就有点奇怪、值得抽空想一下了。
这些事祝缨都想到了,但她还得先按照程序走一遍,既显示县衙不会不管百姓,也?显得她是个县令、是有些朝廷威严在身上的,有事儿她会安排该履行职责的人去做。以她的经验,本地“民风淳朴”,犯人犯案手法也?比较不遮掩,司法佐查不出来她再去看,也?不怕时间长了会遗失太?多的线索。
她派出了高闪之后,就又招了司户佐来。上县的司户佐也?是四人,祝缨到了之后就给补齐了,现在四个人到了,她就吩咐下面的事情了:“将县内石匠的名?册统计出来,我有事要派给他们。”
司户佐们一齐答应了。
祝缨又说:“另招人来服今年?的役。要去采石场做活计。”
“是。”
司户佐们并不质疑祝缨这个决定?,也?没人说“春耕刚结束,该爱惜民力”。他们只问了一句:“大人要用多少人呢?我们也?好准备。”
祝缨道?:“祁先生,你?来跟他们讲。”
数目是祁泰给算出来的,按照“先县、后乡、最后村”的次序,凡人口超过二十户的村庄都要立识字碑。从全县征发相应的人手,再由县衙统一调度。否则二十户的村子让它?自己立十几通石碑,村里自己去采石头、字还要刻得准确美观,村民第二天就能卷铺盖跑进山里投奔赵苏他舅舅了。
祁泰报了个数,祝缨道?:“征发来的人今年?就不再征别的役了。这一点要讲清,罢了,我出个告示吧。你?们宣讲一下。”
司户佐们应了之后便出去忙碌了。
石匠在册的,通知一下开工的日期就行,粗活杂工则需要到乡村里去征调。
福禄县这种小地方的实际情况,与祝缨在朝廷的科条规定?、律法上看到并不相同,这事儿她甚至有切身的体会。那?就是乡下有许多人在户籍上是良民百姓,但是他们也?会干各种其他的活计。
像祝缨虽然不是农夫,但是跳大神之外还会做些小饰品、能帮着祝大搭板棚房子、会修屋顶……等?等?。不少乡民于种田之外也?会些石匠、木匠手艺的,但他们又都不在番匠的名?册里。福禄县这个地方人口不多,在册番匠的绝对数量是很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