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缨心道:他?能做丞相是真的有点?本事?的!这样的账都能记得清楚,这么大的年纪了还能熬这么长的夜写这么多的字。
她亲自走了进去收了龚劼写的东西,龚劼瘫坐在椅子里,看?着?她,慢悠悠地说:“年轻人,不用?怕我。”
祝缨的眼?睛中掩不住吃惊地看?了他?一?眼?,墨迹要晾干,要收好供状就得把它们一?页一?页地叠起来。收的时候不免要扫上一?眼?,只一?眼?,祝缨就吃了一?惊:这玩儿不是账本啊!上面的字她看?得懂,写的是龚劼这货跟朝中有些人商量着?怎么预备着?皇帝“有事?”的时候拥立新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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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玩笑?可开大了!
祝缨小声说:“郑大人早朝去了,你等他?回?来亲自跟你说。”抱着?这叠纸,片刻不敢离身。只吩咐狱丞给龚劼送去热水洗沐。
祝缨抱着?这叠烫手的供词,等着?郑熹回?来。二十年前的皇位之争,沈、冯两家遭那样的大难,陈相与岳父家形同割席,二十年后的夺嫡之争,又要填进去多少人?会有多少人像花姐一?样受苦,又有多少孩子像王婆子的女儿一?样被献祭?
她不敢想。
人生在世,位置越高,就越要懂得害怕。
郑熹下了朝之后也是匆匆安排了大理寺今日的事?务:回?去待命,等他?的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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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着?就又奔到了大理狱来。
祝缨沉着?脸把一?叠纸递给了郑熹:“恭喜大人,出大事?了。”
郑熹见她没有笑?影就觉得事?情?不妙,打开了一?看?也吸了一?口凉气,说了一?句:“怪不得。”
“那账本儿呢?”
郑熹摇摇头,先看?龚劼所写的内容,仔仔细细看?了一jsg?遍,上面写了一?些人名,都有事?由。龚劼因为东宫不知?道为什么就是看?他?不顺眼?,觉得东宫登基肯定?没他?好果子吃,总想跟东宫拧着?干。郑熹看?上面没有自己?家、没有舅舅家,自家近亲都还算安全,远一?些的亲戚那是难免的,他?也不想把这些人的名字抽出来。
可是这样的话,关于高阳郡王家的那本账,就还是没有下落了。
郑熹皱眉道:“这可等不得了。你去告诉舅舅,来不及等账本了,这个事?儿不能压。叫他?照着?他?原本想的去干!告诉他?,就说,家中的失窃案才查出结果就来请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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祝缨道:“要不,再诈一?下?”
“你以为他?会再上一?次当吗?”
祝缨道:“你把手里的给我两张,我拿去给在押的旁的案犯看?,诈他?……”
郑熹略一?思索便说:“很好!要小心!”又点?了两个案犯的名字,说,“他?们最有可能知?道暗账。我就在这里等你。”
他?拿着?龚劼的供词,又进了大理寺狱,到了龚劼的房间外面,透过门上的栅栏往内一?瞧,龚劼已经躺地床上睡着?了,桌上杯盘狼藉。郑熹怕他?死了,忙命狱卒开门去看?,发现他?酒足饭饱之后在床上睡得正香。
郑熹也不出去,就在门外搬了张椅子坐着?,等着?祝缨的消息。
祝缨这辈子头回?法?官,虽读过些如何审讯问话的章程,实则从未施行过。不过,如果不是对着?龚劼,她也就不太紧张了,她手里如今已经有了干货,哪怕审不出东西来也不碍事?儿。
她也不浪费时间,择了一?间干净的囚室,就说:“把这两个人都给我带过来吧!”
这两个并不是什么官员,在案是因为他?们是龚劼家的心腹管家,一?个叫龚喜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