班头道:“不敢。不知小官人想知道些什么?多的,小人也?不好说,小人虽穿着号衣,也?不过是讨生活。”
祝缨道:“你?的意思我明?白,并?不会叫人为难。今天叫你?为难了,倒将大叔搭了进去,以后哪个还肯再帮我?我如?今才几岁?往后日子不过了么?我新来?这京城,怎么能不与人共事呢?只管放心?,以后大家相处的日子还长着呢。”
牢头又一力?撺掇,班头不便再拿乔,便说:“好!小官人说话中听,办事牢靠,就?听小官人的。”
当下又约定了,班头这里,既答应了,就?不像仵作那样还得有?什么准备才能说话,当下三个就?聊起了昨天的案子。祝缨趁势就?说:“这打得轻重,有?什么个说法?”
班头道:“那是得练的,有?的是内伤,外头看不出?来?,里面已经打坏了,有?的是看着伤重吓人,其实养几天就?好了。不过现在?也?不大敢在?王大人面前弄这些了。”
祝缨问道:“这要如?何看?又如?何得知?”
班头顺口?给她讲了一些:“其实,只要大人们用?心?,都能明?白的。现有?的,打完了,看若干天,若干天里死了,就?算是打死的。大人们判案,也?是这个道理的,譬如?殴斗的案子,有?当场打死的,也?有?打完了两天伤重不治死了的,就?也?算是他打杀的。别的大人不上心?这个,过去也?就?过去了。王大人不一样,他会查问的。搁以前,八十板子,一次打完就?完了,只有?他,照着章程来?,先?打四十再打四十的。”
祝缨点点头,说:“律法里是有?这么一条。”
“害!有?又怎么样?一直都有?的,不照着办……”班头双手一摊,一切尽在?不言中,“就?昨天那个,跟婆婆顶嘴打死了,也?就?打死了。要不是王大人细心?,这女娘就?白死啦。害!清官难断家务事,寻常官儿也?就?不去断个明?白了,稀里糊涂过去就?得了。告诉小官人,要不是械斗的事儿,单是这打死儿媳妇,好些个人家都不上衙门告的。告它做什么?不过是个糊涂结果,又白费银钱,还要挨板子。”
祝缨极会聊天,在?班头说到兴头的时候,又再虚心?请教两句,愈发勾起他的谈兴,倒又问出?不少东西?来?。宵禁将至,班头意犹未尽:“小官人,得闲再来?啊!”
此后,不消两天,祝缨就?与仵作、班头混熟了,到了陈家后生再打板子的这一天,祝缨头天晚上就?换了衣服又去找班头。张仙姑道:“你?每天总要再出?去,宵禁了才回来?,究竟什么事儿?我与你?爹都有?话同你?讲,你?总不着家!”
祝缨道:“有?点事儿。”
张仙姑不放心?,等她出?门拉着祝大说:“走,咱们跟着瞧瞧她干什么去了!前儿从家里拿了与米铺子对账的片子,回来?少了几石米呢!”祝大道:“你?别多心?!当官儿的哪有?不应酬的?”张仙姑道:“你?发昏!她与别人当官是一样的吗?不怕馅露儿吗?”@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夫妇二人跟着祝缨,祝缨走不几步就?察觉到了,一拐弯儿,三两下甩开了他们。哪知这一天偏巧了,张仙姑与祝大胡乱追绕了几条巷子,又叫他们撞上了祝缨。
祝缨无奈地道:“罢了,跟我来?吧。听了什么,看了什么都记在?心?里,什么话也?别说。”
一家三口?到了班头家,祝缨低声介绍了,张仙姑不明?就?里,就?当这班头对女儿十分有?用?,只把他当个同僚对待,言语间十分客气。还说这班头姓张,问了人家年纪,说:“我比你?大两岁,倒是本家哩!我家在?这京里也?没甚亲人,要是不嫌弃,好叫你?一声大兄弟!”
班头被弄得懵了,只得含糊了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