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缨上前了半步,叉手说:“是。”
陈丞相说:“早就听说过你,不想?如?今才见?到,要是早些见?着了,你该唤我一声‘姨父’,如?今却没有这个缘份了。”
祝缨道:“人与人的相遇靠缘份,相处看各人,姨父是姨父的缘份,今天是今天的缘份。”
陈丞相笑了,这是一个美男子,即便老了,笑起来?也?令人觉得春风拂面,他说:“你是个好孩子,是他们眼拙了。”
陈萌摒住呼吸,小心地看了父亲一眼:姨母家的事?情,父亲竟知道的这么清楚么?
王云鹤是刚才已经询问过祝家的情况,见?状也?不惊讶,等他们寒暄完,先问陈丞相:“不知相公?有何指教?”
陈丞相道:“让他们说清吧。”
陈府一个穿着长袍的长须男子站了出来?,这是个管家模样的人,拱手道:“回京兆,是我们府里查失窃,顺藤摸瓜找到了的。”
祝缨仔细听他的话,这人说的是,相府里的东西都存放在库房里,寻常也?不去动它,什么对牌之类也?只有在用的时候拿出来?核对,平常也?由各人收着。因为相府家大业大,谁也?不能将所有的东西都时刻盯着,因此?有的东西丢了好几年可?能都没发现,有些不重要的东西,甚至从头到尾都不会有人在意它是否存在过。
祝缨点点头,这是有道理的。比如?金簪子,张仙姑一根都没有,要得了一根,她一天能看八遍。于妙妙有几根金簪子,也?是收得好好的,得上锁。到了郑熹这样的人,除了几件用顺手的,其他贵重的东西都是随手一扔。
管家又说:“将出正月,府里清点库房,发现少了几样东西,查了在值的人。找到了这个贼!”
两?个仆人将那?捆着的人往前一推。
管家道:“找到的时候,他正在换衣服,脚也?跌跛了。拿来?一审,才知道他干了什么!自己说!”
那?人低着头,说:“我那?天,看库里几件没人动的东西,一时起了贪念,反□□里的东西也?不太在意,我就拿了。拿了出来?,见?到有人送来?一大车的东西,打听了一下,说是给大公?子的……”
陈萌受沈瑛的委托去金宅,祝缨又把他带来?的礼物原样还?给了相府。这箱东西其实是沈瑛提供的,祝缨不知道其中的原委,她只知道是陈萌带来?的,就让金良还?给了相府,相府里的人就知道陈萌干了什么事?了。
这人说:“小人想?,大公?子往外送的,肯定是好东西,一时起了贪念,就问了押车的是哪家。顺着他们说的地址过去,本来?想?发一注小财的,不想?没找到。一时气愤,就放了把火。实在只是为财!”
陈丞相道:“人,我都带来?了,你如?何判罚,我绝无他言。犬子,我可?要带走?啦。”
他说谎!祝缨心道,哪有往柴房去找财物的?!正常人家,财物肯定是在正房或者?正房相近的地方,叫他往正房一摸,又带着刀,金大娘子就完了。
不过,祝缨又往那?人跛子的脚上看了一眼。心道:人也?确实是这个人!我认得没错,那?行脚印也?确实不是陈萌的,周围也?没有陈萌的脚印。
王云鹤道:“相公?说的,下官都明白了。只是他们苦主那?里还?有些别的证据,须得核对了,这样大公?子清清白白的回家,岂不更好?”
陈丞相笑道:“你的意思,即便这个是贼,我儿?也?未必就不是贼了,是不是?”
王云鹤道:“不敢。也?是为大公?子好,免得后续有人再说三道四。也?是为相公?脱一个教子不严的弹劾。”
陈丞相苦笑道:“说到教子不严的弹劾,我竟无话可?说了。先前已经挨过一遭啦。也?好,不过我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