印象中纪希颐总是衣着体面,栗色的短发修剪得极具气质,妆容里透着东亚审美的精细,很漂亮,官网主页的照片上,她戴着一条澳白珍珠项链,每一粒都饱满圆润,是这个级别的官员该有的样子。
这会儿,坐在角落的纪希颐穿着件普普通通的鸡心领薄衫,澳白项链自然是取下了,椅背上搭着件卡其色的风衣。
纪希颐抬头看到刚走进来的利曼珊,微微一笑,利曼珊走过去,刚要握手,纪希颐不着痕迹地招呼她坐下了,“坐吧,Samantha,谢谢你过来。”
利曼珊意识到她不想引起哪怕那对老人的注意,便坐了下来,褪去外套,“纪检察官,有何指教?”
纪希颐端起咖啡壶,给利曼珊面前的杯子斟满,“想不到你国语讲得这么好。”
“谢谢。”
利曼珊这才有机会看仔细她的脸,网上有资料说纪希颐今年正好四十岁,但她看上去也就三十出头,如果再打扮得老气些,比如戴上那串项链,可能三十五吧。
“约你过来,只当朋友聊聊,尤其是听说你也是半个华人,别拘束。”纪希颐又笑道。
利曼珊也笑,“很荣幸,纪检察官叫我Sam就好。”
“Sam,”纪希颐抿了口咖啡,“你的姓,Lee,是哪个字?”
“利,‘公民权利’的‘利’。”
纪希颐笑起来,“你知道‘权利’还有另外一个写法,‘权力’。”
利曼珊想了想,“那就‘急功近利’的‘利’。”
纪希颐顿了一下,“你的中文真的很好。”
“中文也是我的母语,我妈妈是香港人,小时候也和妈妈家人走得近。”
“那你应该粤语更好。”
“但小时候的邻居是北京人,那时候跟着邻居夫妻学钢琴,也学了一口还算流利的普通话。”
纪希颐眼中一闪,“哦,我也是北京人,”说着低头从包里拿出一只卡包,“你看,这是我以前的中国身份证,我是土生土长的北京人。”
利曼珊不太会看身份证,但那只卡包上的彩虹图案引起了她注意,难道……
纪希颐见她看着卡包上的彩虹,笑了笑,“有人说,我吃了肤色、性别,和性向的红利,才坐到今天的位置。”
利曼珊挪开视线,“怎么会?纪检察官在耶鲁法学院以‘荣誉’头衔博士毕业,2004年,您还是学生期间,和奥马总统,不对,您和当时还在担任芝加哥大学法学院教授的奥马一同组建了一个法律项目,前年,您在南加州任地方检察官时,成功拿下了对冲基金大鳄科恩。”
纪希颐双眉往上一挑,“那是我干得最漂亮的一仗,科恩是犹太人,听说‘科恩’这个词在犹太语里是‘王’的意思,当时他们都说,我想干掉一个‘王’是痴心妄想,”顿了顿,“看来你对我了解得不少。”
“纪检察官对我了解得也不少。”利曼珊点到为止,毕竟,谁会随身带着一张过期的身份证,还特意装在彩虹卡包里。
“Sam叫我Yvonne就好,或者,我的中文名字是纪希颐,恐怕你已经知道了。”
“对,都是些公开信息里能看到的,”利曼珊抬眸看她,“很好听的名字。”
纪希颐笑起来,“我想和你交个朋友,你可以了解到很多不公开的东西。”
利曼珊垂下眼睫看着杯里的咖啡,又抬起眸,“我要拿什么交换?”
纪希颐摇摇头,“我们北京人不这么聊天。”
“好啊,那我配合Yvonne的北京聊天方式,有什么我能为您做的?”
纪希颐慢慢搅着咖啡,“我每到一个城市都会结交当地的华人朋友,很开心认识你,Sam,紫狐集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