利曼珊继续往前走,这么多年了,她好像从未说服过克洛伊。

“Sam,也许,我的抑郁症从未好透。”

利曼珊的睫毛颤了颤,“你怎么知道是不是抑郁症这个经历,让你放大了对糟糕情绪的感知力,并自己去贴上了标签?”

克洛伊刚刚去世的几年里,利曼珊常常回忆这些碎片般的对话,妄想从里面找出一些她没发现的东西,也常常自责,觉得自己做得还不够好。

她有没有躲开克洛伊?从七年级到第一个硕士毕业,她俩一直在一起,十二年。这十二年间她可能在用八年,甚至更久的时间,在照顾一个病人。直到后来克洛伊好转了,私下里却还是常常小小地失控,利曼珊成了半个抑郁症方面的医生,不晓得看了多少研究报道,陪她一起做了多少次情侣咨询。

有研究说,抑郁症或许没有根治这一说,你把那棵大树拔了,但它在病人神经系统里造成的伤害,却是永久性的。

克洛伊是相信这个说法的,但利曼珊问她:是不是抑郁症这个经历,让你放大了对糟糕情绪的感知力,原本是每个人都会有的坏情绪,你却会觉得是抑郁的后遗症?

无独有偶,利曼珊的母亲利海伦也像被传染了,在她上大一时出现了一些抑郁症的苗头,时不时地让她犯难。利海伦无法接受女儿和另一个女孩子在一起这个事实。

在一次透不过气的争吵中,利曼珊说漏了嘴:“她和我身世相仿,都是被领养的,我们惺惺相惜。”

刚一说完,她就在利海伦惊恐的眼神和绝望的哀嚎中意识到了自己犯的错,天塌了。

至此,利海伦的病情一发不可收拾。

二十四岁,本是春华灿烂的年纪,利曼珊的生活却被两个她深爱的病人占据着,折磨着……

报考外地的商学院时她是想逃离吗?也许吧。但她就连对自己都不愿意承认。

克洛伊的饮弹自尽发生在一个看似岁月静好的深秋午后,那是一个周日,二十七岁的她从常去的小市场买了刚出炉的面包、现切的奶酪、有机番茄,在那之前的两周,她刚刚升职团队经理。利曼珊这个周末出差,说好了下周回来一起庆祝她们的周年纪念日。

就那么毫无征兆的,克洛伊回到家,甚至将番茄放进了冰箱,一切都收拾得有条不紊,然后走进卧室,从柜子里拿出枪,枪口插进口中,指向脑部,“嘭”结束了自己的生命。

后来警察在侦查时还发现,一周前克洛伊浏览过一篇小文章,说影视剧里用枪自杀时总是指着太阳穴,这个姿势其实是很容易打偏的,正确的姿势是从嘴里伸进去往头顶打。

克洛伊只留下了一句话,是用手机发给利曼珊的:我再也不用对着镜子愤怒了。

利曼珊踩着枯叶往回走,快到中午了,她还要和老板“坦白”一下自己和鄢澜那或许本不存在的关系。

第17章 你放心,我不会被她影响了

午餐时间刚过,到了鄢澜与维克多约好的单独会议时间,维克多近两日在旧金山出差,比鄢澜慢两小时,这会儿正好在吃午餐。

“很抱歉啊,占用你的午餐时间。”

视频会议那头,维克多刚咬下一口三明治,摇摇头,“你说有关你的一些私人事务,那我想就午餐时候聊吧,希望你不要介意。”

“不会,虽然是我的私事,但也与紫狐的收购案有关,所以还是保持记录。”

“噢,好的,”维克多下意识放下三明治,端起咖啡,“你说吧。”

“我长话短说,这一个多月来到C城,结识了紫狐的CSO,Sam,对她的……私人印象不错,昨晚我们深入交流了一下,一致达成共识,出于保守的‘利益冲突’考虑,我们决定等收购案完成后再继续私人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