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厢缓缓停下,轮到她们时,鄢澜让利曼珊先进去,自己随后跟上,车厢的门在她们身后合上,整个世界仿佛被封闭在这一方小小的空间里。
车厢缓缓上升,城市的灯火在她们的脚下铺展开来,湖水倒映着繁星,连夜色都温柔起来。
“你想看的风景是什么?”鄢澜忽然问。
利曼珊轻轻转头,静静地望着她,眼神深邃而温柔。
“是你。”
鄢澜微微一怔,心跳似乎在那一瞬间慢了半拍,又在她的凝视里悄然加快。
她没有说话,只是缓缓伸出手,抚上利曼珊的脸颊,轻轻描摹着她的眉眼。
“你呢?”利曼珊低声问她。
鄢澜的目光落在她的唇角,停顿了一瞬,缓缓靠近,在这漫天的灯火下,轻轻地吻住了她。
没有急切,没有喧哗,只有温暖的夜风与彼此的呼吸交融,像是一场无声的誓言。
车厢缓缓降下,夜色依旧温柔,夏天的风轻拂过她们的发丝,像是时间也在悄然停驻。
一英里外的酒店房间里只亮着一盏台灯,微弱的光线投射在查琳身上,勾勒出她轮廓分明的侧脸。她靠坐在沙发里,一只手搭在额头,另一只手转着酒杯,琥珀色的液体在玻璃杯里缓缓晃动,映照着她的眼神沉静、压抑、又带着难以言喻的疲惫。
玻璃杯壁传来的冰冷触感,像是在提醒她,她还没有醉。
她不能醉。
她已经在这场风暴里沉浮太久,她本该早一点抽身,可她却始终没能彻底走出。直到今天,坐在旁听席上的那几个小时,她才终于看清楚了某些自己一直不愿面对的事实。
纪希颐,那个她曾经以为无所不能、可以掌控一切的女人,今天坐在被告席上,手无寸铁,无法挽回自己的命运。
而自己呢?
看着检察官步步紧逼,看着鄢澜站在证人席上,用冷静而沉稳的语气,一点点把纪希颐推向更不利的境地。她的心情是复杂的。
她知道,纪希颐是有错的,她犯下的错误太多,错得无可辩驳。但她更知道,纪希颐曾两度告诫她,不要牵扯进来,所有事情都与她无关。纪希颐在保护她,哪怕她自己都身陷囹圄,仍然试图让她保持清白。
可自己真的清白吗?
她明明知道纪希颐在和一波势力勾结,明明知道她把锦衣夜行的秘密出卖给那些人,明明知道有人正在操控股市,甚至有人想让收购案彻底崩盘……可她做了什么?
她选择了沉默。她没有举报,没有揭发,只是辞去了CEO的职位,像个懦夫一样避开这一切,像是这样就能洗清自己的双手。
可她的手是干净的吗?
她低下头,盯着自己的掌心。她的手指修长,骨节分明,看上去一尘不染,可是她知道,她的手沾满了这个世界的污垢。
她还记得自己接到检方的指控时,那短短的几分钟,心跳快得仿佛要跳出胸膛。她否认了自己知道纪希颐的罪行,她用最精确的措辞,避开了所有可能让自己陷入困境的陷阱。
可现在,还能继续否认吗?
如果去自首,如果坦白自己知道的一切,她将成为纪希颐和阿尔萨德勾结的证人,帮助检方给纪希颐再加上一条罪名。
可这样一来,自己就真的成了背叛者。
真的要亲手把纪希颐送进更深的牢笼里吗?
查琳闭上眼,缓缓地深吸了一口气,试图让自己冷静下来。可她的脑海里,浮现出的不是纪希颐,而是鄢澜那张平静得让人发寒的脸。
“如果她不做出那一系列错误的决定,蒂凡尼·科恩早就该伏法,而不是在两年后折回,企图杀害我,伤及另一个无辜的人的生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