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希颐低头,嘴角勾起一抹嘲弄的笑意,“最坏的准备?”她的声音带着一丝冷意,“我早就做好了。”

杰森没有接话,而是整理了一下手边的材料,抬头看向她,“明天开始是全面交换证据的时间,你必须做好心理准备。到时候,检方会摊开所有他们掌握的证据,我们也会提交我们的反驳材料。”

“如果检方的证据足够充分呢?”纪希颐轻描淡写地问。

“那么,他们可能会在交换证据后,正式向法院提交更严重的指控,”杰森直言不讳,“目前来看,他们的目标并不仅仅是让你入狱,而是要让你成为这个案件的关键示范对象,他们要让所有人看到,即便是纪希颐,也无法凌驾于法律之上。”

纪希颐轻笑了一声,“听上去……像是某种政治表演。”

“法律和政治,从来都不是分开的。”杰森淡淡道。

探视结束了,纪希颐被送回那间狭小简陋的牢房。

她坐在床边的地上,回想三年多前和蒂凡尼的初相识。那是在科恩的某场私人酒会上,那时的蒂凡尼,笑容肆意,眼神里带着捕猎般的侵略性,于纪希颐却是一种与自己灵魂的某块料子契合的、别样的吸引力。她们像两条危险的平行线,在利益和欲望之间拉扯,最终走向同一个深渊。

当年的科恩案,她亲手将蒂凡尼放走,以为是给对方一个生的机会,却没想到这次,蒂凡尼拿着枪,回到了她曾想保护的人面前。

她的心沉入谷底,回忆像潮水般涌上来。

如果当时没上那部车,是不是不会和蒂凡尼开始?不会伤害到鄢澜?也不会让今天的蒂凡尼毁得这么彻底?甚至不会伤及利曼珊?

而自己,是不是不会走到今天这一步?

她曾以为自己足够聪明,可以玩弄规则,不被束缚。

她曾以为,与蒂凡尼、鄢澜、查琳之间的纠葛,不会影响自己的未来。

她曾以为,即便一切都崩塌,自己依旧可以全身而退。

然而,事情到了今天,好像并不是这样,或者说,早就不是这样了。

所有的算计,所有的决策,最终都成为了束缚她的锁链。她曾经放任蒂凡尼逃亡,曾经为了利益而与科恩勾结,曾经在鄢澜最脆弱的时候做出了糟糕的选择……现在,这些选择全都变成了沉重的枷锁,将她牢牢困在这个四面墙壁的房间里。

病房里依旧维持着恒定的低温,消毒水的味道混合着药物的气息,仪器的滴答声规律而平稳,仿佛在诉说着时间的流逝。

利曼珊躺在病床上,脸色依旧苍白,但相比前几天,唇色已经恢复了一些红润,氧气罩仍然罩在她的鼻梁上,但她的胸口起伏已经比术后第一天稳定许多。她的手指微微蜷起,仿佛在梦中抓握着什么。

鄢澜站在玻璃窗外,望着病房里的她。

这已经是她第四天站在这里了。

从手术室推出来的那一刻起,她几乎没有合眼,每天都会来ICU,盯着病床上的人看一小时,甚至更久。如果不是护士劝阻,她可能会站到天亮。

昨夜医院判断利曼珊肺部恢复顺利,给她停了镇静剂,让她自主醒来。

早晨,鄢澜终于被允许再次进入ICU,医生告诉她,利曼珊的情况有所好转,血氧稳定,感染风险降低,如果继续恢复顺利,明天就可以转入普通病房。

听到这个消息的瞬间,鄢澜几乎是深吸了一口气,像是终于放下了一块压在胸口的巨石。她调整了呼吸,?*? 缓缓推开病房门。

终于可以真正地靠近她了。

利曼珊在朦胧的意识里,听见了一些细碎的声音,像是有人在呼唤她的名字。她的眼皮沉得很,像是被什么无形的东西压着,但她还是试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