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楚洲反问:“知道我为什么在这吗?”
裴悉下意识就要点头,好险及时反应过来,摇头否定:“不知道。”
贺楚洲:“因为你昨晚大半夜发高烧,39度,在医院打完一瓶吊水才勉强退下去。”
“医生说你的主要病因是疲劳过度,再一直这么压榨自己下去,说不定下回就能直接40度往傻了烧了。”
“放心,我其实挺厚道的,不占你便宜。”
厚道?
不占他便宜?
裴悉无言想,那昨晚上一直哄着他叫哥哥的人是谁?
仗着他清醒了就不记得,总让他再叫一声,说喜欢听,说恨不得把他变小了放在肩膀上天天叫。
还说……
还说说他已经做到了最好最优秀。
说该反省的应该是别人。
说没人规定哥哥一定要爱弟弟。
说不爱他的人,就是不识货。
睫毛轻轻颤了颤,他望进贺楚洲的眼睛,里面深邃坦荡,仿佛永远有阳光在照拂,炽热干净,不见一丝阴霾。
思绪被心跳扰得更乱,一时什么也说不出来。
可下一秒,贺楚洲的话就像是给他兜头浇下的一桶冰水,让他瞬间在冷颤中清醒。
“知道你生病了有多黏人吗?睁眼闭眼都是,我都不敢走开一步……”
“你可以不用管我。”
裴悉突然出声打断他。
像是犯了错急于补救,以此阻止对方说出他不想听的话:“如果觉得麻烦,你可以在那个时候冷处理我,只要明确了态度,我不会过度打扰你。”
贺楚洲神情微顿。
裴悉的话里隐约有种恐惧被抛弃的卑微,藏在薄冰之下很不明显,他不确定是不是错觉,但听着很不舒服。
“裴悉,你是不是误会我的意思了?”
他斟酌着措辞:“我说这个不是因为觉得你麻烦难伺候,本来也没什么,只是单纯觉得这种状况下很容易出现意外。”
“你会在突发情况时急需我的照顾,而我并不是时刻在你身边,如果下次你再生病,我的手机又正好没电,或者我睡得太死没接到你的电话,那该怎么办?”
“也许就像你说的,冷处理不管你,你自己就能扛过去,可如果真这样,你还要我做什么?还是说你觉得我能放心?”
说到这里,他忍不住叹了口气:“我帮你不是为了给我自己解决麻烦,只是想将这种突发情况的可能性压缩到最小,你在后遗症恢复期已经这么辛苦了,就别受其他罪了。”
这些话的语气很轻,落到最后时透出些无可奈何,又有明显哄的味道。
裴悉看着他,抓着筷子的手蜷了蜷,忽然有些手足无措。
他们的交易在他心里本身就不公平,他没办法心安理得一直享受贺楚洲的付出,又给不了什么回报。
可是现在的情况如果不答应,继续维持下去的话,也是在给贺楚洲添麻烦。
他进退两难,做不到摇头,更做不到点头。
殊不知与此同时,坐在他对面的人已经在瞬息间福至心灵,有了更得寸进尺的b计划。
“其实我每隔一天就要起更早去遛狗然后再赶来你家也挺辛苦的。”
某人话锋一转,猝不及防感慨开口。
话题太过跳跃,以至于裴悉都没来得及产生更多愧疚的心情,就听贺楚洲接着道:“不然你搬过来跟我住怎么样?”
“一个屋檐底下,我就不用担心你会大半夜找不到我,也不用隔天就要早起过来接你。”
“当然你嫌麻烦的话,我搬过来也行,只是我还有条狗,吃得多爱拆家,只要你不嫌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