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远远配不上闻濯,即使所谓租金,仅仅是搪塞的借口?和玩笑。

“不是言而无信,”游司梵声音低下去,默默继续收回的动作,变相?婉拒闻濯的索取,“是我拿错了。”

他临阵退缩,闻濯却也不生?气,只是挑起眉梢,伸出?的掌心?并未改变。

“好。”青年如此道。

黑猫大小姐矜持高贵,没有搭理人类的暗潮涌动,见饲养员铁石心?肠,把猫条放好,它也不介意,浅尝一口?冷落已久的猫条壹号,就开始今日份洗脸梳毛。

游司梵慢慢吞吞,在小挎包零星几样琐碎物件中来回搜寻。

好像一条不想?面对现实,竭尽所能磨洋工的咸鱼。

闻濯并不催促。

青年眼瞳的笑意非但没有随时间流逝而退却,反倒越发深刻。

两?人之间吵吵嚷嚷的氛围重新静下,一时唯有雨滴坠地的声响。

滴答

匀速的时光变化仿佛在此变慢,拉长,似乎已然过去很久,又似乎只是度过弹指间的刹那。

暴雨没有改变,天色依旧灰沉,云团佛像般层层垒起,街边老旧与新颖共存的霓虹广告灯永不疲倦地闪烁。

这方?狭窄的避雨廊下,冷香和水汽彼此纠缠,充斥每一个允许它们存在的角落。

嗅着?冷冽的气息,游司梵勉强忽略越来越快的心?跳,低低垂着?脑袋,视死如归,指尖颤抖着?递出?一张薄纸。

簇新的十元纸币。

它只有中间一道折痕,其他的边边角角很平整,足见主人的爱惜。

“租,租金。”游司梵都不敢看闻濯的神情?,自顾自地垂头,话?语里的理直气壮烟消云散,“如果你想?线上转账,也可以……”

他已经打好腹稿,如果被闻濯拒绝要怎么?办。

毯子没有洗好,而是仍然待在地板上,这点他不诚实,撒谎骗人,是他有错在先。

闻濯如果愿意的话?,他认认真真清理干净还回去,不再打扰;如果不愿意,选择赔偿,他也能用密室NPC的工资分期偿还,希望闻濯不要逼太紧,愿意宽松些时日。

至于婶婶那边催促的水电费,他……他大不了……

大不了如何,游司梵还没想?好。

就在他脑海纠结成麻花时,那双他很想?握上的手探过来,轻轻抽去那张玩笑一般的纸币。

不存在于现实的虚幻中,好不容易建立的楼房和自信尽数坍塌。

游司梵脊柱发麻,难以言喻的酥痒瞬间窜遍每一根神经末梢,纸币被抽动的轨迹就是点燃烟火的引线,闻濯一步一步,亲自放出?一头蚕食感官的怪物。

怪物在吞噬游司梵的触感,原来一张厚度不到毫米的纸币,会重若千钧。

雨水。风。涌动的气息与摩擦。

飞鸟被淋湿的绒羽。虫豸躲避暴雨的跃动。树叶不堪重负的垂落与弹起。

好似全世界的触感,在一瞬之间,全然纳入游司梵小小的掌心?。

然而闻濯甚至没有直接触碰游司梵的肌肤。

他仅是捻住纸币的一端,自然而然地抽走而已。

那是游司梵心?甘情?愿奉上的物品。

是司二叔和司二婶在今年年节,充满敷衍意味的十元红包。

X城红包寻常是百元起步,千元更?是常见,不存在包小数额讨吉利的风俗。

“不用转账。”

水磨般的煎熬仍未结束,纸币尚有末端停留于游司梵掌心?外侧,将离未离。

谈不清到底是痛苦还是愉悦,游司梵竭力?忍受闻濯给予他的酥麻,终于听见对方?悠然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