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复杂?」
「有些东西,死无对证。」张哥一边说着,一边叹了口气,「你知道,她的儿子是怎么死的吗?」
我摇摇头。
「……被她当作饵,杀老公的饵,活生生毒死的。」
03.
A 楼是女监最新盖成的高危攻坚犯监区楼,张哥带着我,在里头见到了王莉。
301 的监房,和别处不同,顶部是纯玻璃制成,一眼就能从上头看到底,吃喝拉撒没有任何死角。
房间里桌椅所有的锐角都被包裹了海绵,甚至连墙壁也铺着厚厚一层,严防犯人自杀。
门口一名女警,监控室一名女警,每个关押在这儿的犯人都由两名狱警实时看押,随时准备着可能爆发的任何情况,轮班。也就是这儿所有的犯人,都是按照 1:6 配备的警力。
张哥说,平日里要提审这儿的犯人,手续极为麻烦,一定需要分管的监狱长亲自批准才行。这次是配合全省的兄弟单位大练兵,而我又是专门分管康复犯的「攻坚能手」这个还真不是吹,是我真的得到过的荣誉所以,他请示领导之后,可以带我来看看他们监狱这个最危险、也最复杂的精神病犯。
我见到王莉的时候,她很平静,半躺在床上,整个人埋在房间的阴影里,瞳孔涣散,像是落满了灰的塑像。
有了看守孙超的多年经验,我本能地嗅到了某种危险的味道(关于孙超的故事,可见《狱警往事 1:最高恶意》)。
越是这样的犯人,爆发起来越恐怖。
「她进来多久了?」我问。
「八年。」
我心中更加警惕,八年都没改造好的重危犯,绝对不可能是什么善茬。
「精神鉴定做过了?」
「对,有一定程度的偏执型人格障碍,平时还好,不能有大的情绪波动,一旦病发的时候,她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做些什么。」
「判决的时候,没有考虑可能是精神病人犯罪的因素吗?」
「没有,我看过卷宗,也跟负责她案子的公安聊过。他们普遍认为,她是杀人之后,受了重大刺激,加上服毒自杀未遂,所以才变成的这样。」
张哥说着,给我递了一个厚厚的蓝色塑料文件盒。我接过手,出乎意料的沉重,我险些一个没拿稳,砸了下去。
「里头全都是她的材料?」
「对,我说过,她的情况特别复杂。甚至有法律方面的专家,听说了她的案子后,特地来我们这儿取材,说她的案例很有代表性,能出篇论文。」
「这么复杂?」
「对,你是先看案宗,还是先和她谈谈?」
「一块儿吧,我接触试试。」
「成。」张哥掏出了钥匙,「讯问室给你准备好了,在隔壁的老楼,有点破,你做好心理准备。」
04.
讯问结束,晚上吃饭的时候,我对张哥表达了深切的遗憾。
「王莉的材料,我都看过了。说实话,你们监区没有设专门的康复区,确实不好管。她其实没太大人身危险性,主要是受到刺激太大了,有精神方面的疾病,不是真正意义上的高危,放在我那儿最合适,可惜是女犯。」
张哥坐在椅子上,手里拿着菜单,一边全神贯注地点着菜,一边满不在乎地「哦」了一声。
「所以也没啥好攻坚的,高危犯能教育,精神病没办法啊,只能靠治疗了。」我剥着花生,咔嘣咔嘣地嚼着,「她真挺惨的,被家暴成那样,又亲手杀了自己的儿子。换我,我也疯了。」
张哥的目光终于从菜单上挪到了我身上。
「……你真这么觉得?」
「对啊。好端端一姑娘,硬是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