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斯择没有氧气了。
小小的桑渝什么也做不了,只能紧紧抱住温斯择,抓紧他冰凉的小手。
安佑的道别,是有可能会再见,可是温敛的离开,是再也不见。
墙上钟表里的时间还在嘀嘀嗒嗒向前走着,生命的钟表却已经停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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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婆重病住院,出院时已经进入12月下旬,南礼真正进入冬季。
她的身体消瘦,头发苍白了许多,深陷的眼窝满是老人的疲态,整个人清瘦得好像一阵风就能吹走。
这些日子温斯择住在桑渝家,尽管容筱贴心照顾,他还是瘦了很多,衣服里面空荡荡的。
外婆回家的第一天,打开温敛房间的门,将她的衣物一样样收好,放进柜子深处。
温敛房间的钢琴被盖上防尘罩,书柜里的证书被留下,上学以来全部的书籍、资料装入纸箱,等人来收。
外婆做这些时很平静,仿佛做着的是和自己女儿无关的事。
只是收废品的叔叔上门,确认她是不是真的不要钱,怕她反悔般快速搬走纸箱时,她的眼圈还是红了。
温斯择安静地站在一边,可怜地望向外婆。
那是他妈妈的东西,扔掉,就没有了。
外婆按住眼角,关上门,转身进入厨房。
她打开冰箱,站在那里,人愣愣的,许久没动。
等到厨房传来熟悉的清洗声时,桑渝的手被拉了下。
温斯择的声音很低,带着隐忍的哭腔,他说:“酒酒,我想要那些书。”
桑渝没做犹豫地拉着他跑了出去。
十二月的风依旧很凉,那些风被他们吸入肺腑间,化成奔跑的速度。
追上叔叔时,已经快要到小区门口。
三轮车内斗里空荡荡地码放着两个纸箱。
桑渝拦在车前面,跑得上气不接下气,嘴里喘着奔跑的热气,“叔叔,可以把书还给我们吗?”
突然闯过来一个小丫头,男人被吓了一跳,刹住车低骂一声,他回头看了一眼,见只有两个孩子追过来,瞬间放下心。
“小朋友,老师没教过你们吗?说话可不能反悔,书已经送给我,就是我的,哪能说还?”
质问的话砸得桑渝开不了口,转头去看温斯择。
“书是我妈妈的,不是你的。”温斯择眼圈红着,声音不大却坚定。
男人一愣,大概明白过来是怎么回事。
他皱眉看了一眼两箱白得来的书,又看了一眼红着眼圈倔强看着他的小男孩,骨子里的市侩很快打败那一点不值钱的同情。
他下车,打开纸箱拿出两本书递过去。
“这两本书送给你们作纪念。别说叔叔欺负你们,叔叔一大早从南礼市区赶过来,光路上就要一个小时,到这就收了这两箱不值钱的书,一会儿下雨,淋湿之后更不值钱。叔叔家里也有小朋友,他们也要吃饭读书上学,叔叔得挣钱养他们呢是不是?”
男人半真半假的话里转移过来的情感道德绑架,深深裹缚住桑渝和温斯择,他们无助、着急又无地自容地站在那里,清澈纯净的眼睛里闪过矛盾的情绪,好像拿走书,就拿走了其他小朋友本该拥有的东西。
可是,那些东西原本应该是温敛的,该是温斯择的。
温斯择攥着拳头,紧紧抿着唇,眼睛盯着递过来的两本书。
他知道他接下,就只有这些。
男人见他不接,笑了一声,抬头看了一眼阴霾密布的天,叹口气,把书递向桑渝。
“你帮他拿着吧,人不在了,留点东西作纪念吧。快下雨了,叔叔得抓紧时间把这些书去处理掉。”
桑渝看一眼硬憋着眼泪的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