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低头,抚摸着他手掌心的茧子,那些克劳斯长时间训练、拿枪后留下的茧子。
“每一个孩子都以被成功挑选走为荣,他们都想过上院长描绘的那种舒适生活,”克劳斯轻叹口气,“我手指伤好后,也没有参加第二个月的‘挑选’。因为另一个金发碧眼的孩子,在我头发上泼了油漆那个月,他顺利地得到登岛的机会。”
“半年后,我从报道上看到印有他尸体的照片。”
景玉喃喃:“Daddy.”
克劳斯低头:“抱歉,这些东西让你感到恶心吗?”
景玉摇摇头,她深深吸一口气:“请您继续,我没有关系。”
克劳斯停顿两秒。
在清洗后,浴缸中的水已经换过一次,他重新加了温暖的热水,让景玉趴在他胸膛上,抚摸着她的头发。
“第三个月,一个从岛上偷跑下来的孩子,告诉我们真相。”
“岛上的富人们定期来从孤儿院中寻找孩子,因为岛上几乎每天都有人受不了折磨死去。”
“所谓的领养,不过是这些人编织的巨大美梦。”
“他原本想拯救整个孤儿院的孩子,想要让人跟他一块逃出去。”
“为这件事,他放弃了逃离的机会,冒险藏入货车中重新回到孤儿院。”
“但很多人不相信他的话,甚至叫来院长。”
说到这里,克劳斯眼睛一黯。
“他被拔掉牙齿和指甲,敲断双腿。”
景玉呼吸一顿。
克劳斯没有告诉景玉的是,作为相信对方的一员,克劳斯偷偷跟在那些人背后,看到了这一切。
在那些人将对方扛上车准备丢出去的时候,克劳斯记下车牌,谎称肚子痛,趁机偷偷使用医生房间中的电话,拨打报警信息,报出车牌号码。
这是十分冒险的举动。
警察来了孤儿院,但并没有确切的证据来证实这一切。
院长和那些神秘的顾客势力过于庞大,以至于警察在收到警告的电话之后,甚至只是象征性地坐了坐。
他们连这些孤儿都没有认真地问话,大部分时间都在和院长喝咖啡。
孤儿院内部因此展开了紧急的排查。
但在这场大排查中,无论是接警的警员,还是医生,都没有供出克劳斯。
这个医生最终选择辞职。
临走前,这个美丽的女性挨个儿拥抱着孤儿院的每一个孩子,在到克劳斯的时候,低声在他耳侧说了两句话。
她说:“你的小伙伴被警察顺利救下,他没有事情。”
第二句。
“保护好自己,希望我们能够在孤儿院外见面。”
……
“我再也没有见过她,”克劳斯说,“院长第一次被正式起诉的时候,她在前往法庭作证的路上被枪杀。”
景玉将脸贴在他胸膛上。
受到资本操纵的国家。
被迫害的普通人,甚至无法发出声音。
这就是他们鼓吹的“自由”。
“意识到这些后,我开始拒绝参加每月的‘见面’,”克劳斯说,“我表现出激进、好斗的模样,和那些孩子打架,故意剪掉、烧坏头发,弄脏自己。”
“第四个月,埃森家族的成员之一也就是安德烈的父亲,他不知道这所孤儿院的真相,捐了一笔钱,和我拍下合照。”
景玉想到什么。
她坐起来,惊叫:“我在安德烈家中看到过照片!”
那个有着浅色头发、被殴打到面部肿起来的孤儿。
身上穿着印有「晓香中餐」字样的T恤。
四肢瘦的像干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