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红药对我道:「王妃,王爷给沈府那边递了信,大小姐估摸着就快回来了。」
接近日落时,昭言回来了。
她第一时间便来见我,提着裙摆奔来时,身上还带着墨香。
「母亲!」
我将她紧紧地拥入怀中。
她埋头在我的衣襟,泪不停地落下来。
「母亲,我一直以为是我害死了你......」
我的心一紧。
忙拿出帕子,捧着她的脸,将她脸颊边的泪拭去。
「昭言不哭,害我坠崖的是刺客,不是你。」
那年卫澄站队三皇子,用尽手段,树敌无数。
我们去山寺上香时,被刺客刺杀。
为了保护昭言,我换上了卫澄的外袍,引开刺客。
逃命途中不幸坠落山崖,重伤失忆,辗转到了青州,与齐王薛璟相识。
我安慰昭言一番。
她拿出一张宣纸,给我看。
笔触虽还稚嫩,却能看出,画的是我。
她刚哭过,嗓音闷闷的。
「这是赵夫人教我画的,画的是母亲。」
沈学士的夫人赵明窈是我当年的好友。
四年前,卫澄续弦。
同年,昭言拜赵明窈为师,向她学画,也时常住在沈府。
我仔细地看着画,不自觉地红了眼眶。
她却低落道:「陆夫人说我画得不好。」
「她说我贵为父亲的长女,无需学这些。可是赵夫人与我说,母亲当年书画冠绝京城,我想多像母亲一些。」
我笑道:「对于这个年纪而言,你画得已经足够好。」
这话并非完全是安慰。
昭言终于笑了,水汪汪的眼睛弯成了月牙。
我小心询问:「我已再嫁。昭言,你是否愿意离开卫府,随我去青州?」
她重重地点了几下头。
我长舒一口气,弯唇道:「那便好。我派人替你收拾行李,过几日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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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色渐暗。
红药在前头掌灯,我牵着昭言,缓缓向外走。
她与我说了很多事。
说卫澄为了让她和昭行点头,特意寻来了与我相像的女子。
说陆芙茵几乎从不约束她,却也不愿意她学任何东西。
昭言仰头看着我,眸光清凌凌的:「可是陆夫人自己却一直在学,学书画、学掌家。」
陆芙茵并不是那种愚昧古板的人。
她什么都懂。
我明白她的用意,不自觉捏紧了手。
没走几步,又遇见了最不想见的人。
卫澄站在廊下,眉眼在灯笼的映照下半明半暗:「芙茵不计前嫌,已命人将西院收拾了出来,你今晚便住那吧。」
西院已经久不住人了。
我皱眉:「我不会留在卫府。」
卫澄冷笑,语气强硬:「你不留在卫府,还能去哪儿?你姜少瑜是我的发妻,上卫府族谱。你回来了又走,将两家的颜面往哪搁?」
昭言适时扯了扯我的衣袂,仰首道:
「母亲,我们不是要去青州吗?」
我没有理会卫澄,低头笑道:「是,去青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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