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怕是……
“呵”秦肆眉眼间的神色深沉了些,漆黑如深潭的眸子里也冒出了些尖锐的杀意。
他转过身来,阴沉的目光落在了赵千户身上,唇角半勾着,似笑非笑道:“只怕他是在寻一个,能让朝廷事变的人罢。”
赵千户目光坚毅,沉声回复道:“督主英明。”
秦肆闻言淡唔了一声,听不出情绪。半垂着眉眼,目光深深低垂,似是在沉思着什么。
时光慢慢地流淌着。
半晌,他才复而开了口,再次出声已是十分冷然的语气,似是从骨髓深处渗出了深深的寒意来。
他冷声吩咐,“千户,你可得抓紧训练锦衣卫了。”
“毕竟再过不久,这天就要变了。”
61 眼波流转
夜晚,凉风习习。
天边有些乌黑的云团缓缓地移动着,被吞没了多时的月儿一下子跳了出来,像一个刚出炼炉的金盘,闪烁着辉煌灿烂的颜色。
这般晚了,一辆四面皆被昂贵精美的丝绸所装裹、窗处镶金嵌宝的马车才缓缓地从远处归来。
那是东厂厂督专用的黑楠木马车,马蹄声渐近,不过多时马车就稳稳地停在督府前头。
秦肆下了车来,只见他满脸倦色,似是十分疲惫。
今日他与赵千户等人秘密地商讨了好些事情,待自己察觉了疲惫之意时。
才发现,天就已经这般晚了。
他边往府中走去,一边抬着手捏了捏眉心。不知是不是今日用脑过度,脑后也充斥着一片麻麻的疼意。
今晚便不必再处理政事了罢。
他这般想着,同时阔步地回了院落去。
刚入了院子,便能瞧见不远处的暗间里头点亮了烛火,在屋外地面上投射出一层橙红的颜色。
期间,还有些内侍进进出出,手上都搬着一个个的匣子。
秦肆见状微蹙着眉,还未待他明白这是出于何种原因时,就见暗间房门处,款款地走出一个纤细柔弱的女子身影来。
是青黛。
秦肆顿时就想起,今日是青黛搬来与他同住的日子。他近日烦心事颇多,竟将这件事撇下了。
“督主回来了?”
青黛远远地就瞧见了秦肆,心里一阵喜悦油然而生。她立马凑上前去,却见他面色有些不太好看,眉宇间似是缠着一股挥之不去的淡淡忧愁。
她心里的喜意不禁沉了下来,有些担忧道:“督主可是累着了?妾身派人备些热水来,督主沐浴后便快去歇息罢。”
她……在关心他?
秦肆微怔着,心里恍恍惚惚地有一种温暖的感觉。回了府便有人对他嘘寒问暖,这是之前都不曾有过的,也是他不敢想的。
“嗯。”秦肆轻颔首,感觉后脑的疼意都退了好些,轻应一声便随着青黛的意去了。
他入了暗间,发觉屋里已变了些模样,多了好些女子的物件。
铜镜前摆了些装着女子首饰的朱红木椟,显得有些挤了,明日换个大些的桌案罢。
屋中多了箱匣,里边大概是置着青黛平时穿的衣裳。只是箱匣包镶着棱角处的铜叶都有些旧了,明日也换个大的箱匣罢。
青黛平日总是喜欢赏花的,屋中插花的花瓶少了些,明天再添几个宫里的珐琅彩瓷和江南上贡的地方花儿来。
秦肆的目光在屋中转悠着,还未待他再挑出刺来。脸颊处就缓缓地贴上一层暖暖的物件,他一怔,疑惑地抬眼看去。
原来是青黛抚了手上来,轻轻地按揉着他的太阳穴处。力道不缓不急,恰到好处地驱散了他残留的疲倦。
青黛适才就瞧着他一直蹙着眉头,便知他又头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