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肆闻言,心头忽地一沉,声音也冷了一些,“不必。”
皇帝挑起眉毛,眼中的笑意更甚,“哦?秦厂督可真是聪明一世糊涂一时啊。”
“秦厂督可是和自家夫人关系紧张得很,眼下你又这般不理不睬的,可是打算再与夫人冷上许久?”
“一月、两月、半年,还是三年五载?”
秦肆一怔,未料想到皇帝竟发觉了他隐藏在深处的心事。听得皇帝这般言语,他也微微地动了些心思。
他并不想和青黛一直处于这种如履薄冰的紧张局势之中,他却始终寻不得一个恰当的机会与她和好。
只因……
“她不愿见到本督。”
秦肆微低下头去,发丝垂下的阴影微微遮住了那双墨眼,瞧不清他的神色。
皇帝一听便知秦肆的口已经松动了,有些无奈地摇摇头,暗笑着他竟这般不明白女子的心思。
皇帝放缓声音,笑着道:“让她来罢,你们一起打个猎,说不定关系就能缓和了。”
秦肆的眼眸微微颤动着,一贯清冷的面容也浮起一丝讶然。面色又逐渐变得严肃了些,似乎是在认真地考虑着。
皇帝见状,便试探着说道:“如此,便这么定下了?”
秦肆冷着眉目斜睨一眼皇帝,细细地思量了一会儿,才淡淡地应了一声,“随你。”
他的话音一落,皇帝便觉得心里舒坦了好些,这才有了心去看那些堆积成山的折子。
秦肆神色如常地坐在雕花椅上,不知在想着什么,薄唇两端渐渐地往上翘了些。
他似是发现了自己的异样,为了隐去这般明显的心思,便拿起桌上那盏已经凉透的茶水,浑浑噩噩地饮下。
颇为激动的心情竟令他没能发觉,茶水早已变凉。
52 落花有意
东厂督府。
清净小院,院外粉墙环护,绿苍周垂。院内屋中,收拾得十分整洁。
翠翠却还提着鸡毛掸子打扫着根本不存在的灰尘,青黛是喜干净的,她得打扫得认真些。
翠翠一路打扫过去,却在屋角的深木色梳妆台处停下。
抬眼看去,上面正摆着一面用锦套套着的菱花铜镜和大红漆雕梅花的首饰椟子,外头还有一顶椟子放不下的金镶宝钿花鸾冠。
崭新崭新的,正是今日刚送过来的精贵首饰。它却被孤独地放在一处,得不到主人的一丝垂怜。
翠翠不用细想也明白其中原因,惋惜般地摇了摇头,又继续打着灰尘去。
随风而漾的青色纱帘背后,便是一处上好檀木所雕成的桌椅,上边细致的刻着不同的花纹,处处流转着所属于女儿家的细腻温婉的感觉。
青黛正静静地坐在那处,手上拿着一根细细的绣花针,针头处串了一根桃红色的丝线。
将绣花针带着丝线串进手中的绣棚里,串了一线、又扯了出来。
青黛思量了一会儿,便微微皱着柳叶眉,手中的丝线颜色实在不与手中绣棚上的玄凤鹦鹉地嘴相配。
转眼朝着桌上看去,上边摆着些许颜色的丝线球。她一一比来,都发觉是不合适的,她稍稍地叹气一声,便轻声道:“实在找不到好颜色,可惜了。”
不远处的翠翠闻言,便立即放下了毛掸子,欢欢喜喜地凑上前来,“不可惜的,翠翠这便替夫人出门买合适的丝线去。”
青黛本想自己出去买些来的,既然翠翠开口了,她便从荷包处拿出些碎银子来,笑盈盈道:“记得把粉的、红的都买来。”
翠翠脸上漾开了一抹灵气的笑容,娇笑着说了一声,“遵命!”
话落,她又蹦蹦跳跳地跑到屋外去,好似浑身都有用不完的朝气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