映入眼帘的先是那田地,可惜都浸了一层厚厚的水。水混着泥呈浓浓的深黄色,一堆堆青稻子寂寞地蹲伏着,个头矮得很。
还有不少老农在地里舀泥水出去,一脸苦色。几个绝望的老农已坐在田边上,用沾了脏泥的手抹去脸上的泪。
按这般趋势下去,到了深秋也没有粮食可收。
青黛瞧见了,暗自吃惊。
南方水涝竟这般厉害,与北方干旱相同,最先受害的便是靠天吃饭的农家人。
也难怪秦肆整日都为了解决水涝一事奔波在外,整日劳累都不曾安心歇息过。
他倒像是真心为了百姓好。
她幽幽叹口气,回过神便接着走去了。
转过九曲十八弯般的田间小路,越过好几间屋子。视线里才隐隐窥见一带黄泥墙,青黛心中微动,提着油纸包便靠近了去。
隔着一排矮矮的竹片篱笆,看见那房檐底下,黄泥墙上挂着一串一串的红辣椒,一嘟噜一嘟噜的山丁子,一挂一挂的红茹莨,一穗一穗煮熟了留到冬天吃的嫩苞米杆子。
那便是记忆中家的模样了。
如此看了一眼,青黛便觉得心中酸涩不已。
忽地听见身前有什么东西落了地,抬眸便见一篮子的干辣子散落在地上。
旁边一位老妇人怔怔地望着青黛,混沌的眸中隐有泪光,干燥的嘴唇微微颤着,不可置信地道了句,“是丫头回来了?”
这便是青黛原身的娘,记忆中她仍是满头乌发,如今乌发中掺杂了不少白丝,瘦黄的脸因风吹日晒、日夜劳碌而多了几道岁月的痕迹。
青黛忍着心中苦意,点头回应道:“娘,是青儿回来探望您了。”
青儿是她的本名,入宫才得了青黛的名字。
老妇闻言,便赶紧开了竹篱笆,迎着青黛进去,围着她上下瞧了好几眼,眼中怜爱更甚,“青儿十岁就进了宫,多年未见,现在竟长得这般大了。”
青黛还未回应,老妇便又扯着她入了屋子,“瞧我这记性,青儿你怕是还未食午饭呢,娘这刚弄好了饭菜,你快吃些去,可别饿着了。”
农奴小屋内显露着衰朽的景象,桌木被虫蛀了,旧到颜色只剩下一层灰,打理得却很干净。
桌上只摆着一小盘的蒜炝山野菜,两碗稀稀的米糊。老妇又去厨房里蒸了两个咸菜饼子、一碗鸡蛋羹、又添了碗米糊出来。
这般菜色比不得青黛整日吃的菜肴,却是老妇家中唯一拿得出手的了。
青黛暗自垂怜,将手边的油纸包拿进厨房里去。里边包着的是最实在的几斤猪肉、和一些果脯糕点。
老妇有些惊讶,确是接过了猪肉,切了一半下来,放了葱姜蒜和少许辣椒下锅,又炒了一盘辣子肉片。
不过多时,她的父亲也回来了,原来是到田里去了,这刚放下锄头农具,便见着青黛。
老父亲不善言辞,却也是欣喜着青黛能够回来。
三人齐围着灰桌而坐,桌上摆着在农家里已算是丰盛的菜,父母亲确是不舍得吃的,只喝了几口米糊糊,好的都留给青黛吃。
青黛哪里咽得下?吃了几口便和父母叙起了旧。
“多吃些,瞧青儿瘦的,定是整日吃不饱的。”老父亲将那盘辣子肉片往青黛的方向移了移,又接着道。
“青儿现在可是从宫里脱身了?今后我们一家人便可团圆罢。”
他们是不知京城发生的那些事的,也不知青黛已经嫁给了秦肆。她也不想让父母知道自己嫁给了一个宦官。
这等身份,在父母眼里总不是好的。
青黛眼神有些闪烁,“这……还未呢。”
老妇一听,不禁又是老泪纵横,“都怪父母亲不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