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就不怕，沈婉在九泉之下看到你这副模样，死都死的不安宁么？”

她目光幽幽盯着对方，仿若在看一个笑话。

李氏蓦然咬紧了下唇，藏在衣袖下的双手，指甲已然嵌进了肉里。

“你”

她咬着牙，盯着眼前人的笑脸，又骤然回想起沈庭璋的叮嘱，再度强忍了下去。

半响，还憋红了眼眶。

“娘知道，昔日的事是娘对不住你……”

“娘不该偏袒沈婉，处处误会你。”

“那时也是为娘糊涂了，加上沈婉一再挑唆，我才会……”

李氏咬着唇，有些说不下去了。

半响，才勉强笑着继续道，“如今她已经死了，那些事也都过去了，咱们便不要再提她了，好不好？”

“日后娘与你哥哥，都会好好补偿你的。”

“若你说的补偿……就是这些所谓的补汤，那很用不着。”

“再有……这怕也不是你熬的吧？”

“夫人身上干净的很，没有半点烟火气，反而满身胭脂香，倒像是刚从哪个胭脂铺子回来。”

李氏面上一僵。

显然是被说中了。

“这是我熬的，只是中途让下人看了看火。”

她强忍着，勉强圆了自己先头的话。

沈湘宁轻嗤出声，并未反驳，却也没再搭理她。

惹得李氏既是尴尬又是恼火。

她一个当娘的，都已经如此低三下四了，这小贱人还要怎么样？！

“夫人若是自我感动完了，就趁早回去吧。”

半响，沈湘宁站起身，掩唇打了个哈欠，“我乏了。”

“……你若不喜欢这些吃食，喜欢什么，娘明日再给你做可好？”

李氏没应她的话，又撑着笑脸问。

“或是，娘明日带你去逛逛外头的脂粉铺子？给你买些首饰？”

“你想做什么，娘都陪你。”

“那不若劳烦夫人，替我把李府的府医请回来吧。”

沈湘宁看她一眼，像是终于被最后一句话打动，懒懒道。

“你是李老夫人的亲女儿，你让她去请，她当不会拒绝吧？”

“最好，明日便让我看到他。”

“这……”

李氏面色一下变得为难起来。

“那府医……”

她张了张口，却半响也没说出个所以然来。

“怎么？是请不来，还是你不愿请？”沈湘宁嗤笑。

“那府医……脾气古怪，确是不好请……”

“那你不会去求他，求李老夫人么？”

说着，沈湘宁又想到什么。

“若今日需要用到那府医之人是沈婉，怕是不必我说，你也早已去求了吧？”

“我……”

李氏一时哑然。

她反驳不过，面上那故作温婉的神情已堪堪维持不住，“……好，我尽力。”

说完，便匆匆转身离去。

堪称落荒而逃。

怕是再多留一刻，都维持不住那副和颜悦色的模样了。

人刚一出院子，沈湘宁随意瞥了一眼放在桌上的汤，“拿去倒了吧。”

竟是连赏给下人都不屑。

才踏出门槛的李氏显然也听见了，身影僵了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