拂春仙尊的死是压在她身上的一座巨山,中州的责任又成了压垮她的最后一根稻草。
许久后,冷风吹过院里,卷起地面的落叶。
相无雪从南都城内回来,看到院里的碎瓷片,以及坐在木椅中面无表情的燕山青和宁蘅芜,他有些茫然:“大师兄,二师姐,怎么了?”
两个像是雕塑的人终于动了动。
宁蘅芜站起身,冷着脸往外走。
相无雪连忙拦住她:“二师姐,你去哪里?”
宁蘅芜冷冷看他一眼,眼里的杀意明显。
“搜魂。”
她说完便离开,相无雪没有拦住。
他看向燕山青,神色有些焦急:“大师兄,南都这么多人,二师姐若是真搜了魂,保不齐让仙盟那群人知晓,会对她不利!”
燕山青一贯沉着,明明知晓宁蘅芜做的不对,也知道为了宁蘅芜好,他应该去阻拦她。
可此刻,他抬眸看了眼相无雪,淡声说道:“让她搜。”
他也想知道,南都的这件事,与十年前四杀境一事究竟有没有关系。
虞知聆挥出的两次风霜斩,之间到底有什么关联?
相无雪的神色逐渐冰冷,意识到方才他不在之时或许发生了什么。
他问:“小五方才来过?”
燕山青回答:“嗯。”
“她怎么了?”
“她生了心魔。”
心魔。
相无雪猜到了原因。
他别过头长呼一口气。
“那搜吧,出了事情,我们一起担。”
***
虞知聆有些尴尬。
她清醒的时候便知道自己又发病了,她其实是个从不内耗的人,认识的人都说她瞧着便不像有心理疾病的人。
心脏病最严重的时候,她两三年没出过医院的大门,病危通知书下了一张又一张,或许明天就能死去,她也没内耗过,她最擅长的就是自我开解。
人活一世,长短都无所谓,她这一辈子不苦,即使从记事起便得知父母都已离世,她被人送去孤儿院照顾,但父母离世前似乎为她留下了一大笔钱,每月都会有人为她汇入足够的金额。
她虽然有很严重的疾病,但生活无忧,有足够的钱可以接受最好的治疗。
只除了这件事。
她怕黑,她过不去这个坎儿。
虞知聆悄咪咪看了眼对面正在忙碌的少年郎,他在为她准备汤泉的水。
方才她吓出了一身汗,回来便叫着要沐浴。
一想到方才在他们三个人面前大喊大叫,虞知聆双手抱头,恨不得挖个地缝钻进去。
墨烛回头便瞧见她自我纠结的模样。
“师尊。”
虞知聆抬头:“啊?”
墨烛走过来,半蹲在她身前,仰头看着她道:“没关系的。”
虞知聆知道他说的什么。
她有些泄气:“我知道是我的问题,刚刚我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我想要回忆十年前四杀境的记忆,然后忽然就感觉眼前好黑好黑,心里好慌乱,再然后就……”
墨烛知道她怕黑。
一个大乘境修士,只是单纯的黑便能成为要她命的利器,这件事不能太多人知晓,盯着她的人不少,难保不会有人利用她的心魔来对付她。
他握住她微微发抖的手,将她紧攥的拳头掰开。
“师尊,四杀境的事情不要再想了,我们慢慢来,不急于一时,有些事情忘了就忘了,没关系的。”
虞知聆低声道:“可是……可是这一次南都的事情,或许与十年前有关,我必须得想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