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说过,你不必跪。”

霓萼张了张唇, 目光悄然上移, 落在高座上的人影, 明明知晓他一直当她是个有力的属下, 可还是控制不住因为他的一句话心乱。

“……是。”

她站起身,双手交握, 安静立于台下。

幽昼睁开眼,病气浓重, 恹恹看了她一眼:“魔魑被虞知聆除了?”

“……是。”霓萼不敢抬头与他对视,只能低头道:“颖山周围的魔魑尽数被铲除,主上您看……是否要开始?”

幽昼哂笑了声,慢条斯理坐直,接连失去两个分体让他受到重创, 养了许久的伤, 此刻站起来都有些困难:“虞知聆七魄应当不全吧?”

“是, 她的[不寐魄]已经融入属下神魂,七魄只余六魄, 属下猜她记忆有损,或许也是因为缺了一魄。”

幽昼单手托腮,眉梢微扬, 笑着问道:“那你说, 她到底怎么出现在颖山的,明明去了魔渊, 明明被蝉罗拉进了界中,她托着那样重伤的一具身子,又是怎么能从魔渊上来的?”

“就连本尊,当年进去魔渊可都没想过出来,抱着废了那具分身的心让她杀了个痛快,否则虞知聆要追杀本尊到天涯海角了。”

这件事是他们两人都想不明白的。

幽昼是个天魔胎,从小杀心浓重,性子疯狂,不拿旁人的命当回事,也不拿自己的命当回事,这辈子也没慌乱过,唯一慌了心神的一次便是听到濯玉仙尊出关前往四杀境那时。

他站在四杀境远处,看到虞知聆和墨烛进了四杀境,又和云祉一起出来。

那张脸上不是过去淡漠肃杀的神情,反而懵懵懂懂稍显稚嫩,一身黄绿色的交襟襦裙将她衬得像是个十几岁的少女,活像拂春未出事前的虞小五。

“在那一刻,我甚至怀疑她该不会是哪个天神转世吧,怎么命就这般大呢?”幽昼呢喃,神情因回忆变得怅惘:“就在你借闭关为由离开了颖山宗之时,她竟然凭白出现在颖山宗?”

就好像,是忽然被人从魔渊送了出来,而虞知聆本人也什么都不知道。

霓萼在此刻开口:“主上,或许会不会……是洄青蛇镯?”

幽昼打在扶手上的手悄然攥紧,手指深陷进石头当中。

“洄青蛇镯,可以撕裂空间,本尊就是为了要洄青蛇镯撕开四杀碑,她当时去魔渊之时分明没有带洄青蛇镯……好奇怪,太奇怪了。”

幽昼靠在椅中,自言自语道:“就像是,有人知道她在四杀境内的魔渊,专程去了魔渊将洄青蛇镯送了过去,用蛇镯将她带了回来……可是也不对啊,蛇镯如何认她为主,她分明用风霜斩碎了自己的神魂,死得彻底,五感尽失,心脉断完了,怎会毫发无伤回来……”

“太奇怪了,实在是太奇怪了……”

正是因为奇怪,所以他一直关注着虞知聆。

霓萼低声问:“再将她引去四杀境如何,四杀碑单靠云祉和邬照檐已经没办法维持局面了,届时属下将那些魔魑全部放出”

“你觉得四杀碑动荡的消息会传到她那里吗?”

幽昼淡淡问道。

霓萼哑口无言。

幽昼勾着垂下的一缕乌发盘绕,懒?*? 洋洋道:“四杀境动荡那么多次,除了两月前那一次,后来你见她来过吗?”

颖山宗,以及云祉和邬照檐似乎都有意让她远离这些事情,四杀境的动荡虞知聆只来过最初那一次,颖山附近除邪也从未见过她下山。

“四杀境的事情传不到她那里,她那群师兄师姐和自小长大的旧友可都瞒着呢,附近的邪祟也多是弟子和长老们去铲除,为的便是担心当年的事情再次上演,那些人都不希望她想起来这些东西,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