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背上的青筋鼓起来,雷果眼看着就要把板机扣动,就在小苍兰准备出手将枪夺下来的时候,雷果突然睁开了哭的朦胧的一双泪眼,转过头往后看。

她看的地方是独立军存放炸药的小房间。

看到了,她整个人都僵持在原地,像是得到了什么神谕一样,眼中迸发出璀璨又疯狂的光芒只要对着那里开一枪,只要开一枪,就可以让一切都灰飞烟灭,罪恶不存在,背叛不存在,丑陋的灵魂不存在,不想被知道的真相不存在。

前人后事和她又有什么关系?

她高高抬起下巴,毫无犹豫地调转枪口,凯撒后背发凉,猛地扑过去,将她压倒在地。

嘭一声巨响,雷果的枪穿透了凯撒的肩膀,与他之前的枪伤紧紧挨着,凯撒顾不上疼,只觉得又惊又怕,雷果崩溃似的在原地痛嚎出声,宝蓝色的头发散开,与地上脏兮兮的积雪混在一起,很快就变得污浊不堪,她狗一样去咬凯撒的手臂,凯撒任她咬了,她咬着咬着就哭出来,不管不顾地号啕大哭。

凯撒从她的眼中看不到任何一点光,他突然有一种灵魂被抽离的感觉,因为雷果的眼神好熟悉,就像是另外一个他自己一样。

那个躺在手术台上被人活活虐杀的自己。

“……跟我们走吧。”凯撒伸出手,“别害怕,没事了,真的。”

雷果一只被人踢了一脚的狗一样在地上匍匐,她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自己刚刚到底做了什么,她不敢去看凯撒,她谁也不敢去看,甚至不敢直视自己。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去对不起……”她含糊地说:“对不起对不起……”

凯撒一言不发地想拉她起来,她只顾着在地上爬,很快地,她的嘴唇变得青紫,脸色苍白,显然是被冻的狠了,凯撒深吸一口气,强行用力想把她拉起来,她受了什么大惊吓似的疯狂挣扎,瘦弱的身体居然爆发出了令人惊骇的力量,凯撒和小苍兰两个人都差一点没压住她。

好不容易控制住了雷果,她濒临崩溃地浑身颤抖,凯撒看她这样,心中像是被压了一块大石,他看着雷果,就像看着未来的自己,到时候他也会求别人给自己一枪吗?

林克押着石一义走到雷果身边,石一义紧张的很,眼前也看不清什么,两条腿直发抖,他要死了似的整个人都往下坠,林克看看他,又看了看雷果,面无表情对石一义道:“你把东西放在哪儿了?”

石一义:“我你先放了我。”

“处理干净自然会放了你。”林克的声音很冷漠,“别废话。”

“我凭什么信任你们?”

“凭你现在没有资格去谈条件,知道了吗?”

“……”石一义心里乱的很,一会儿放狠话,一会儿又没有尊严地乞求,林克并没搭理他,过了会儿,石一义终于眼睛疼的受不了,他骂了一声,似乎是很挫败,“好,你先把刀拿开,这总行了吧?你这样拿刀逼着我,我害怕,我想不起来东西到底放在哪儿了。”

林克随手把刀拿开,石一义指了个方向,林克带着他往那个方向走,他走的跌跌撞撞,突然地,石一义脚下踉跄,不受控制似的跪倒在地,林克没有拦住他,他两手撑着地,咳嗽着骂骂咧咧。

林克要拎着他起身,他突然粗嘎地笑了一声,啪地一声攥紧了什么东西。

那是雷果刚刚在混乱中扔掉的通讯器,谁也顾不上注意它,石一义路过的时候恰巧踩到,他一贯迟钝生锈不灵敏的大脑在这刻指挥他的手指做出了一个干脆利落的反应。

他就把那个闪烁的按钮按了下去。

林克瞬间瞳孔紧缩。

他下意识想把对方手上的通讯器抢过来,但是他瞬间反应过来已经晚了。

来不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