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伏秋咬住他的肩膀,即使隔着衣服也用?全了力气,咬他的时候,发着融合哭腔的发狠声。
她让圆尖的指甲扎进他的皮肉,像张开爪子的猫,眼泪四溢,不知在报复埋怨的是梦里的他,还是现在这个他。
祁醒捧着她流满泪的小?脸,拨开朦胧泪雾,穿过她的梦魇沼泽,让她看清:“是我。”
“秋秋,看一眼我。”
叶伏秋喘着,盯着他的脸足足好几分钟。
房间里激荡的声波逐渐平息下?去。
她双手发虚,抬起?来试探似的触碰他,检查他全身,脸上,“你好好的……”
“你好好的。”叶伏秋重复,哭腔浓郁。
鼻腔连到?喉咙全是酸的,她竟笑出一声,也透着苦涩。
几百个几千个梦,重演着失去的主题,折磨她不敢去想他。
但现在,祁醒确实活生生,真实的,健康的在她面前,没错。
深受精神?疾病烦扰多?年?的祁醒察觉到?了她异样的状态,什么都没说,只是一把将她搂进怀里,像抚慰孩子一般顺着她后背,顺着对方的傻话肯定:“我能?有什么事儿。”
“我好着呢。”
祁醒在她的反应里认识到?,当年?被癔症自残伤害的,不只他一个。
他的姑娘,也疼了好多?年?。
他垂眸,告诉她:“秋秋,我好了。”
“这次,我是真的好了。”
…………
叶伏秋焦躁过后就没了力气,躺在沙发里就睡了,最后祁醒把她挪到?床上,抱着人哄了很久,直到?她呼吸平稳,才起?来去厨房收拾水管断裂后的残局。
不过他的短暂哄慰并没有立竿见影的效果,叶伏秋坠入疲惫的睡梦后,没什么意外?地又开始做噩梦。
梦里她回到?最初的最初,她最绝望的15岁冬天,独自一人跑到?崇京大学门口。
还是一样,她面对着校园里的青春盎然哭泣,那群男大学生走了过来。
“哎?小?妹妹,你哭什么?”
“老张!别看着了!你和祁醒走一趟,送妹妹去派出所。”
“老祁!你外?套借一下?给妹妹穿会儿啊!都冷得发抖。”
站在最后的人无奈,一边拉开羽绒服拉链,一边拨开人群走到?前面。
叶伏秋知道一切,惊慌失措,往后退着,“不,我不要……”
“我不用?你送我……”
“你不要看我,不要记得我……”
既然这样,她干脆一开始就不要认识祁醒,不要有那句支撑她未来的话,不要他的救赎。
可是梦里她怎么喊,都发不出声音。
叶伏秋就看着他把羽绒服脱下?来递给她。
他明明最怕冷啊。
叶伏秋后退,不肯要,摇头拒绝。
就在这瞬间,面前的祁醒看着她,目光空然,竟说了一句。
“秋秋。”
“你不要我了吗?”
叶伏秋再?也忍不住,落泪喊他:“祁醒!我不是!”
轰然梦境颠倒。
她往前踏一步,直接回到?了霄粤湾,诀别他的那个早上,公寓楼下?。
警车和救护车的警铃声交织在一起?,吵得震耳欲聋。
警察把塑料的黄色警戒线拉开,乌央乌央的人群被拦在外?面,挡住她的视线。
周围有医务人员往人群中央跑去。
围在四周的居民面色惊愕,指着里面窃窃私语,手机摄像头高高举起?。
叶伏秋那一步甚至还腾在半空没落地,痴傻地看着躺在那警戒线里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