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2 / 2)

抬眼,声音小得像蚊子,“啊?啊,好硬。”

冬至只笑不语,拿眼掠他乱飞的眼神和泛上耳根的红晕,让抬胳膊就抬胳膊,让低头就低头。

腿上就更不敢细致擦了,念筝几乎是闭着眼随便抹了两把就连忙走出去把水倒了,哐当一声打开厨房门,先手忙脚乱地撤掉一块蜂窝煤。

“好热好热。”他拿手忽扇着,额头上竟出了一层细汗。

衣服都脏了,得换。可念筝的衣服大小都不合适,打开盛放衣服的木头箱子,里面只有奶奶的大花棉袄,紫红的底,上面百花齐放开得漂亮。

冬至:……

“明天我给你去集上买男式的,将就一晚。”念筝挠挠头,大眼睛睁得圆又无辜。

冬至妥协。

晚上冬至就在这个暖和的小屋睡觉,半夜被伤口疼醒,听到里屋传来压抑的啜泣,声音虽小,却能听出伤心。

他望着空荡荡的天花板,身下的褥子绵软暖和,睡不着,闭上眼是奇形怪状的黑白光点,疼得像有人扎他脑袋。里屋的哭声并不让他觉得嘈杂,反而安心。

据说冬至是全年白日最短,黑夜最长的一天。漫漫长夜,两个人各怀心事,隔着墙壁和门板,无人提及安慰,但终究有人作伴了。

第二天,念筝起个大早,陀螺一样忙活着做好早饭,喂好鸡,给炉子换蜂窝煤。推开门,乡村独有的混着炊烟和土味的湿冷空气铺面而来,念筝裹紧棉衣,迎着白茫雾气赶集去了。

挎着大包小包回来的时候,觉得路太长了,怎么还不到家,在路上看到和冬至差不多身量的男人都要屏住呼吸看一看,生怕冬至走了,而他并没有理由让他留下。

那块银表,他不能拿,一是贵重,再一个这没准是唯一能证明冬至身份的东西。昨天晚上给冬至擦身的时候塞到他褥子底下了,他有私心,希望冬至晚点发现,晚点走。

大门推开,把手里东西放地上先往屋里跑,进屋看见桌子边上坐着个男人在喝粥,顿时放下心来,眉眼弯得极开心,裹着一身寒气给冬至添点小咸菜,再返回去拿东西。

冬至看着张合的门,低头无奈笑笑,十七岁的孩子遮不住心里想的东西,自以为掩饰得挺好,其实就在明面上摆着。

两个人不言不语地一起过起日子。村里房子都有个很大的院子,天气好的时候,冬至就被念筝扶出来晒太阳,怕他觉得无聊,就给他看看好玩的。

到墙角破掉的缸里找完整的干掉的蛇皮,拿手捧着凑到冬至眼皮子底下让人家看,人不想看还要追着人家跑。在院子里点上一堆柴火,在中间埋上几个红薯,过上一会儿就能得到喷香的烤红薯,撕开棕褐外皮就是焦甜薯肉。

屋檐下住着叽叽喳喳的幼鸟,他爬上梯子看了看,因为怕鸟妈妈闻到自己孩子身上有陌生气味不能碰,便向院子里的冬至细细描述这幼鸟毛没长出来,有点丑。被说丑的小鸟叫得更厉害,甚至要扑扇着脆弱的翅膀啄他,他就讪讪爬下来,背着手找别的好玩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