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依旧纷乱,乃至更早之前,他与苏长卿流落为奴之时,都声声叫着爹。

那时他们之间尚无身份和责任的禁锢,苏重墨甚至觉得天下父子之间,不会再有比他们父子更为情深意重的了。只可惜物是人非,许许多多的事情在倥偬的流光之中,已是变了模样。

苏重墨悲恸地靠在了苏长卿的怀里,仿佛自己又回到了小时候,依靠在父亲的怀中,再苦再难的日子,他都无所畏惧。

苏长卿抬眼便看到了魏明之那双近乎疯狂的目光,对方的眼里充满了凶狠的警告与暗示。

屋子里的人,大多都是魏明之和林安安排的属下,儿子刚即位不久,身边的心腹之臣却恰恰是一心陷害自己的林安!苏长卿咬紧牙关,痛苦地搂紧了苏重墨,双臂猛然一伸,将儿子推了个趔趄。

苏重墨吃惊地望着刚才还对自己亲和有加的父亲,满面不解,「爹,您这是?」

「走!走吧!逆子……你心中既已无君无父,何必今日惺惺作态?!我不想再见到你!不想再见到你!」

苏长卿赤足踢开了脚下的水盆,颓然地坐了下来,旁边的侍卫见状怕他对苏重墨不利,急忙拔出武器围了上来。

面对紧张围过来的侍卫们,苏长卿的脸上依旧傲然不屑,他一捋花白的长发,既而朗声大笑了起来。

苏重墨面色惨淡地阻止了想上前拿下苏长卿的侍卫们,他自知谋反之举给这个一直信任和疼爱自己的父亲造成了多么大的伤害,他也不敢轻易奢求对方的原谅。

「爹,墨儿伤了你的心,真是对不起。」

苏重墨掀开衣袍,重重地跪了下去,在众目睽睽之下接连向苏长卿叩了几个响头。

「十年之后,若孩儿能稳定政局,待宁远小弟长大,必将皇位转赠于他,届时到您身边赎罪!」

十年,不短的时间,世事届时又是一番沧海桑田。

然而苏重墨说出这番话时,言语无比坚定执着,似乎他这接下来的十年,将不为自己而活,只为这个天下而活,尔后,他又将做回一个儿子的身份,在自己伤害的老父面前卑微地赎清罪孽。

苏长卿手指微微一动,侧坐的身体没有动弹。他转过头沙哑地苦笑了一声,叹道,「你何必如此……」

十年,自己真地还能活那么久吗?苏长卿心中也没个数。

林安和魏明之给予他的折磨实在太过残酷,他实在不愿眼睁睁看着自己变成一个任人摆弄的性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