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珩缓缓开口,继续道。

“皇祖母一生未得真情,确实遗憾,但是她说,她有一个好儿子。”

闻言,仁景帝神色一怔,之后眼眶红得更加厉害。

静安太后作为他的生母,身份低微,他从七岁开始,便被养在齐贵妃的膝下。

受尽冷眼,百般谋划,终于战战兢兢坐上皇位,等到登基的那一天,才敢力排众议,真正的喊她一声“母后”。

一路走来,母子二人相互扶持,颇为艰辛。

这么多年,他也只有在静安太后面前,才能真正的放下戒心,做一个寻常的儿子。

她是为数不多的,这世上全心全意的真心爱着他的人。

如今却不在了。

而她死前,最惦记的人不是他。

仁景帝微微闭上眼,沉默了几秒,再睁开的时候,眼底悲伤被压下去,清明了不少。

他低声道。

“你们都出去吧,朕想与太后单独待一阵。”

众人应声退下。

慕容珩也转身离开了。

身后,仁景帝看着床上已经没有声息的静安太后,眼中漫上深深的疲惫与悲痛。

他伸手轻轻握着静安太后的手,一瞬间,似是苍老了许多。

半晌,他低低的呢喃。

“母后,您单独唤他来,又是想要说什么呢……”

慕容珩回了东宫。

外面雨下的很大,他回来的时候,如画的眉梢还有水珠滴下,沈若惜上前拿过手帕,给他擦着身上的雨水。

“你病刚好,不能受凉。”

随即吩咐宫人:“去,打热水给太子泡澡。”

“是。”

等宫人离开,沈若惜伸手就要给他脱去身上的衣服。

一边脱,她一边问道。

“太后如何了,此时让你去,是不是已经很不好了?我……”

她的手腕猛然被他攥住,紧紧的。

沈若惜抬眸,却撞见了一双暗潮涌动的眸子。

慕容珩将她的手紧紧压在胸口,似是想要借着她的温度,压下心中那片寒意。

“太后今夜与我说了一些话。”

“什么话?”

沈若惜敏锐的察觉了他情绪有些不对。

慕容珩向来是情绪不外露的人,如今眸色深沉,想必是知晓了一些让他震惊的消息。

慕容珩正要开口,却听见远处传来了沉闷的钟声。

三声。

是丧钟。

沈若惜心头一紧:“太后殁了?”

慕容珩微微点头。

此时宫人进来,慕容珩命人将木桶放入内殿的帘中,之后将衣服脱掉,坐了进去。

随着温水漫过胸膛,周身涌上一股暖意,那股沁入心肺的寒意,也随之逐渐消散。

沈若惜走过去,低声道。

“究竟是怎么了?”

慕容珩半张精致不凡的脸埋在暗色中,声音微沉。

“太后断断续续告诉我一些事,她的意思……我母后的死,与父皇有关。”

闻言,沈若惜眸中晃过一丝震惊,之后又逐渐平复下来。

“会不会……是她老人家糊涂了?”

“此事我会自己去查个清楚,不过她当时,应该是清醒的。”

殿内安静了片刻,烛火摇曳,将二人的影子拉扯。

沈若惜轻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