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季儿自己愿意的。”沉季没办法摇头,忍着钻心的痛弯起泪眼,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真的不疼了…”
太阳光影在愈发英俊的侧颊上移了两寸,医疗队把平生所学发挥到极致,以最快速度完成了缝合包扎。
沉季闭着眼,静静躺在沉吝洗膝头,在缝合过程中已经疼晕了过去。精致的小脸没有一丝血色,只有嘴唇被自己咬破,几滴鲜血顺着嘴角溢出。
不过好歹熬过去了。
沉吝长舒一口气,小心地将人安放在床上,与医疗队众人蹑手蹑脚地出去了。
“主人。”流景守在楼梯口,不让无关人等上来,见到她出来,迎了过来。
自从林安之被废,流景顺理成章地接手了他的职责,照管起沉吝的衣食起居,或许因为年长和阅历丰富,行事更为妥帖沉稳。
他温顺秀丽地款款而来,如黑夜中等待归人的一盏明灯,柔和且皎洁。
沉吝瞧着他背后放射状的光晕,轻轻感叹了句:“真是要命…”
流景走到她身边,仰头凑近耳边,香气怡人:“林安之跑了,大概是昨晚趁守卫们不备。”
“跑了?”沉吝先是诧异,而后无所谓地摸了摸下巴,“跑了就跑了吧。挖了腺体也算是个废人了,翻不出什么风浪。”
流景点点头,跟着她上楼,迎面却响起一串急促杂乱的脚步声。
“二小姐!”程管家气喘吁吁地往下跑,发福的肚腩颤颤巍巍,差点就一跟头栽下去。
“又怎么了?”沉吝不耐烦地没好气道。
“族长,族长不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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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点还有一章
出走(百珠加更)
要问沉佑二十年扭曲人生里,最记忆深刻的是什么时候?答案是现在。
说不上是因为多么快乐,毕竟他在前不久刚失去了父母。
比起这些迟早会面临的变化,他每每与长离耳鬓交接时,两具流着相同血液的身体摩擦给灵魂深处带来的颤栗,就像黑暗河流里跳跃的点点星光,即使明知无法占有却忍不住想强求。
日益沉沦的心灵,放荡的肉体,喷薄的情欲,仿佛狂风卷起沙砾,将禁忌的痛苦掩埋于黄土,平稳得可以赤脚踩上去。
他原以为,这掩耳盗铃的日子可以延续,可到底命运无情,终有一日巨浪冲刷,所有危机与不堪在阳光下暴露无遗。
单调的黑色系房间冷冷清清,已经十几个小时没有人气。
程管家拿起床头的一张信笺,递给窗前发呆的沉吝。
“这,应该是族长留下的。”
“嗯?”沉吝还没反应过来,懵懵地接过信笺打开,扫了一眼又交回给程管家,“给你的。”
年已近百的管家惴惴不安地接过,看见上面寥寥两行字。
“宣布沉佑病逝,沉吝继任。不必多做说明,速办。”
“这?!族长这是什么意思?”程管家大惊失色,捏着信张的手止不住发抖。
沉吝背着手看向窗外,从沉佑的房间可以俯瞰广阔的洲形地貌。绣闼雕甍,水阴山明,印在她清透的狐狸眼里,化作一只展翅欲飞的白鹭。
沉佑这个身份难以自白,目前最好的做法就是隐世一段时间,等铲除后患,便可换个身份回来。而她继任族长后,白鹭不可一日无主,自然不用理会什么去遥远王都上学的无稽之谈。
是个可行的计划,又何必瞒着她自作主张呢。
空气里还飘荡着淡淡的青柠信息素,带着捉摸不透的苦涩。不知是撞了什么邪,接二连三的状况压得沉吝喘不过气,寒意穿过夏日炎炎,冷到她心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