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沉佑听见她的话,身体都摇晃起来,薄唇失去血色,眼里添了一抹只有她能发现的寒意与暗淡。
“你好,哥哥。”楚鸢如乳兔般地探出脑袋,温润的脸上不见迟疑或惊诧,乖乖跟着沉吝唤了声哥哥,“在下楚鸢。我想,我们见过面的。”
沉佑刚站直的身体颤了颤,险些跌回去,按住念梧递过来的小臂才勉强撑住。
“艾兰尼,你方才说找干净房间,在哪?楚鸢还需要休息。”
沉吝面不改色地转向另一侧。
“哦,哦!离这里不远就有,跟我来吧…”
艾兰尼还沉浸在他俩是兄妹而非夫妻的震惊中,没注意到不寻常的暗流涌动,懵懵地领着沉吝走了。
沉佑看着沉吝离去的背影,紧咬的嘴唇渗出一缕血色,长睫抖动,整个人就像风中的树叶,随时可能坠落。
“对了,哥哥。”沉吝走出两步才想起这人如今有了身孕,不宜欺负得太狠,浅笑着回过头,“久疏问候,等妹妹安顿好了内子,就过去请安。”
孕夫
沉佑步伐凌乱地回到房间,心口酸痛,似有烈焰在焚。他坐在窗边软榻,斜支在小方案上,默默看着地上的余霞一寸一寸没入黑夜。
念梧打帘子进来,手里端着白陶制的托盘。
“主君怎地忘了关门,只放下这挡沙的帘子。夜寒刺骨,若是着凉了可不好。”
她说着便回身去关。
“别关!”沉佑抬手叫住她,忽觉自己反应过于激烈,缓缓地收回手,“就…开着吧,无碍的。”
他只是,不想让长离觉得自己又在关着门故意不理她。
念梧走过来,放下手中的托盘:“已是深夜,大家都歇下了。主君晚餐用得少,现下还没睡,不如吃点宵夜吧。”
沉佑扫了眼骨瓷碗里炖得绵软的赤豆小圆子,摇了摇头:“我没胃口,拿下去吧。”
清隽的脸颊没有血色,像是风一吹就能倒下的瓷娃娃,念梧大着胆子再劝了一回,无果,只能拿着托盘出去了。
窗外篝火影影绰绰,无人照管的火苗微弱跳动着,炭黑的枯木发出最后的毕剥声。
恍惚间这么晚了么?长离…是不是不来了。
沉佑垂下眼,看着那鹅黄火苗颤动几下,挣扎着归于寒夜。
他判断得没错,沉吝尚且年幼,性子更是放纵不羁,怎么会想要这么早就有个孩子呢?
况且…他现在身形畸变,皮肤在大漠风沙里吹得粗糙了许多,比起那位金尊玉贵,貌美如玉的皇子,自己称得上面目可憎。
为了报复自己的不告而别吗?她难道不知轻飘飘一句戏言,就足以让他空坐整晚翘首以盼。
长离真是…从小就爱欺负人呢…
沉佑捂着发紧的肚子,伏在案上,执拗投向门外的目光逐渐黯淡。
他明天有许多待办事项,风吹得有些头疼,完全提不起劲挪到床上或者去关门,就维持这个姿势朦胧睡去。
黑暗漫漫,他在梦中听见帘子上的横杆被拨开,与门框相击的声音。
清朗的眉宇皱起,脸颊上的微热触感将浅眠的Omega唤醒。
“不关门,还睡在窗边,身体还要不要了。”沉吝一进来就看见兄长睡得难受,伸手一摸,凉得比冰棍儿热不了几度,是既生气又心疼。
“长离?”朗朗月光洒在沉吝脸上,沉佑睁着眼懵了一会儿,才迟疑地唤了声。
沉吝不作声地睨了他一眼,月色在她眼底如同融化的白雪。
“你…”沉佑想见她想疯了,及见了面,却张口结舌,只想凑近些将她看得更清楚。
“别动。”沉吝蹙起眉心,“在这睡得身子都冻僵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