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不归一板一眼地说:“三年前你在医院的时候,我就给你留出了这么个房间,可是还没来得及告诉你,你就走了。”
苏轻:“谢谢谢谢,谢谢党和人民对我的关心和照顾。我都热泪盈眶了,真的。”
他嘴里这么说,眼珠却滴溜溜地乱转,一刻不停地往后躲,胡不归就半强迫性地抬起他的手,按在门口指纹识别系统上,一声轻响,屋门就打开了,苏轻一抬头,愣了。
房间的布局怎么看怎么眼熟,他怔怔地站在门口许久,才认出来这是他小时候房间的模样,连墙角处摆着的木吉他都在那是他初中的时候唯一一次评上班级三好学生,他爸欣喜若狂地奖励给他的,虽然那回是学校突然奇想搞了个鼓励式教学试点,全班一多半人都三好新鲜了一阵子,后来就没再玩过了,因为他发现用这玩意泡妞远不如人民币给力。
胡不归低声说:“我们找你的时候,监控过你家,虽然你一直没回去过,我就让方修把你房间的照片拍了几张带回来,按着那个重新布置过,预备着万一你哪天回来住。”
苏轻沉默。
胡不归就和他对着沉默,好半晌,才再一次、带着些许恳求的口气说:“回来吧,别走了。”
他站在苏轻身后,胸口几乎贴在他的后背上,说话的声音压得低低的,一下一下地撞着苏轻的耳膜,那一瞬间,苏轻心里真的升起某种类似于悸动一样的感觉,然而只是片刻,他就知道,自己这只是疲于奔命的时间太长,很久没有感慨过什么,从而产生的错觉。
不知过了多久,苏轻才垂下眼,幅度极小地点点头。
胡不归感觉心里一块大石头轰然落地,几乎欣喜若狂起来,觉着自己越发变得给点阳光就灿烂了:“你房间里供电热水没有停过,隔一段时间都有专人来打扫,可以直接住人。”
苏轻就回过头看着他,一接触到对方的眼神,胡不归就情不自禁地松开手,往后退了半步,有点不自在地说:“你看看还需要些什么?”
苏轻想了想:“那就先洗个澡,一身下水道味,另外有吃的么?饿死我了嘿,这屋子够大的。”
胡不归看着他走进去,却并没有跟进去,眉头轻轻地皱起来,好像不确定一样,再次问了一遍:“你不走了对么?”
苏轻摆摆手,对他特别真诚地笑了一下:“却之不恭啦。”
胡不归就垂下眼,顿了顿,才说:“柜子里有换洗衣服。”
他话音没落,苏轻已经非常自来熟地把要用的东西都翻出来了这毕竟是他以前“住过”的房间,然后他很不见外地对胡不归说:“谢谢啦,胡队,替我从外面把门带上。”
说完,像是急不可耐一样地冲进了浴室。
浴室的门在胡不归面前合上,胡不归深吸了一口气,又像是叹气一样地把它吐出来,有些疲惫地靠在一边的门框上,丝毫不见了喜色。
熊将军提醒过他,无论对方是慎重还是不慎重地考虑过后,如果他是真的决定留下来,之后第一句要说的话,肯定都是关于他带走的那个灰印孩子的,如果不是,那他就是在撒谎。
水声响起来,胡不归觉着打从见到苏轻开始,他就没对自己说过一句实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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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7、第四十七章 一扇门 ...
每一个人的生命都像是一条河,上游如同雪山冰川上遗落的水珠,慢慢地汇成一条带着高原气息的溪流,越过山脉、平原,时急时缓,时断时续,携着沙硕与尘埃一路,在中游变得浑浊而愤怒,又在更加漫长的流淌中磨去这种愤怒,经过城市,被喧嚣规整得平缓而讳莫如深。
直到最后归于大海,承天连碧,一望无垠。
河伯相见北海,才恍然贻笑大方,自此而止,也自此而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