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丝升起的日光,究竟是希望,还是绝境中最后的回光返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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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雨倾盆而下,雷声隆隆,北川郊区的墓园里一片肃穆冷清。

粗密的雨点冲刷着?脚下的青石板,泛起浅浅的涟漪。草木在雨水的击打下摇晃着?,小径显得格外泥泞不?堪?。

一排排墓碑中,唯有一个身影笼罩在雨中。

郑淮明没有撑伞,一身黑色西装,跪在一高一矮两个墓碑前。湿透的衬衣紧贴腰身,冷雨顺着?他的发?梢流下,淌过惨白的脸颊。

高一些的墓碑上写?着?,郑国?廷之妻,叶婉仪。矮一些的,写?着?郑国?廷、叶婉仪之子,郑泽。

这是郑淮明亲手为他们立的碑,多年前海城墓园面临搬迁,他未经郑国?廷的同意,将母亲和弟弟的墓迁到了北川。

他自认对于家?人?来说,不?是一个值得怀念的人?。所以再立的墓碑上,并没有刻上他的名字。

郑淮明静静地注视着?雨中的墓碑,看着?雨水流入沟壑,淌入泥土。他认真细心地角落一些刚长出来的杂草除净,把碑上每一丝脏污擦去,动?作?轻柔、缓慢,一如少时抚摸着?郑泽的头顶。

做完这些,他回身从脚边偌大的纸袋中提出一个塑料盒。

是一个包装精美的水果蛋糕,款式老旧,一层层奶油波浪围边,最上层堆满了五颜六色的水果,草莓、菠萝、青提……

郑淮明解开粉色的丝带,将蛋糕搁在墓碑前,双膝跪地,用刀叉小心翼翼地切下两块,盛在纸盘中,放在叶婉仪和郑泽的墓前。

蛋糕被大雨打湿,纯白的奶油遇水融化,淅淅沥沥地流淌,沾湿了他的裤子。

随后,郑淮明又切下一块,拿起叉子,就?着?雨水送入口中。

吃了过量镇痛药的胃麻木地兀自搅动?着?。郑淮明默默地一口接着?一口咽下,冷腻的奶油拌着?雨水,刺激着?食道。本?能地反胃感涌上心头,他用力地按住胸口,唇色青白,却强压着?不?允许自己吐出来。

将最后一口奶油吃净,郑淮明拿起郑泽墓前的那一块,替他吃下。

满脸的潮湿,已分不?清是雨还是冷汗,他痛得意识模糊,几次拿不?住蛋糕翻倒在地上,又捡起来继续放进嘴里……

直到最后一团奶油被雨水冲化,郑淮明深深地弯下腰,额头轻抵在郑泽冰凉的墓碑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