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淮明沉默着拉开驾驶室,坐进黑暗里。

尽管他一再坚持自己能开车,周思衡还是强硬地叫了代驾,又将泛滥使用?镇痛药物的害处背教科书似的讲了一遍,把?最后几片药没收了去。

郑淮明顺从地点点头,看?着好友担心急切的眼神,心里久违升起一股暖意。他明白,如果这世上?还有?真正?关心他的人,周思衡一定是其中?一个……

轿车驶离时,他下意识地抬头,看?向?左侧居民楼的方向?。

十一层唯一的那一盏灯,不知何时已经熄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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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清晨,明晃晃的阳光钻过窗帘,方宜睁开眼,只感到?头痛欲裂。

熟悉的环境和陈设昭示着她被送回了自己的卧室,断片前的最后一个画面,是自己在市中?心的街边,似乎很用?力地搂住了一个人……

方宜难受地按揉着太阳穴,试图去够床头柜上?的手机,却不料重心不稳,手机直接“咚”一声摔在了地板上?。

卧室门随之推开,金晓秋探头进来:“你醒了?”

不一会儿,她端了一杯蜂蜜水进来,坐在床边,又扣了两片解酒药:“先把?这个吃了。”

方宜吃了药,有?些茫然地低头抿着温热的甜水,那个夜风中?清冷的身影,不时地萦绕在脑海。

是她的幻觉吧?他怎么可能会来?

方宜欲言又止,不知如何问?起:“昨天晚上?……是你们送我回来的?”

“是郑淮明来了。”金晓秋一眼看?穿她的踌躇,叹气?道。

心跳有?一拍的空滞,方宜拿着水杯的手一抖,水洒了出来。她手忙脚乱地拿餐巾纸擦拭被单,内心却有?一丝说?不清的情绪氤氲。

她的无?措和慌乱金晓秋尽收眼底,温声问道:“他是不是早就知道你和沈望是假的了?”

“我不是故意想瞒你们……”方宜的长发乱糟糟的,盘腿将整个人缩在被子里,活像一只想要把?自己藏起来的鸵鸟,只一双眼睛微微漾着水光。

她不是不想说?,也曾多次有?冲动想把?一切向?金晓秋倾诉,可太多事她自己内心也是一团糟。一切宛如一团被扯乱的毛线,越想用?力拆解,越拽得生疼、缠得繁乱。

“我回国再遇到?他,是因为沈望在二院做手术……”

思绪渐渐走远,方宜惊讶地发现,不过是大半年的时间,却仿佛已经是很久、很久以前。最初那一句赌气?之言,竟是所有荒唐的始端……

并非所有?事都能说?出口,可即使只是倾吐出一些情绪的轮廓,方宜说?着说?着,眼泪就不自觉地掉下来,她抬手越是抹,越是满脸湿润。

“之前他来找我,说?想让我离婚……我一冲动,就把?假结婚的事告诉他了。”

那一夜的场景,方宜至今历历在目,还有?那些难以启齿的话?语,如阴湿的苔藓,缠绕着心底的盘根错节。

金晓秋轻声问?:“你拒绝他了?”

埋藏了太久的情绪在一瞬间崩溃,方宜将脸埋在好友的颈窝,肩膀轻颤着,点了点头,呜咽道:“我们没可能了……”

这些天,许多次方宜曾在小区楼下见?到?那辆再熟悉不过的黑色轿车,可每一次她都狠下心无?视,甚至刻意与工作结束送她回家的沈望谈笑风生……她能感觉到?有?一束目光注视着自己,于是更卖力地表演笑容。

可当她真的在审片会上?触及到?郑淮明柔和却不带任何温度的眼神,他穿白大褂的身影那样遥远,带风的步伐路过她,未曾留有?一线目光……

无?数次回想起来,竟是后知后觉地心如刀割。

“方宜,你到?底喜不喜欢他?”金晓秋轻轻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