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才?郑淮明进门后,一直装作不懂手语,交流还要余濯来翻译。但此时看来,就连余濯都不一定懂得的专业术语,他也了?然于心。
这不是业余爱好的水平。
方宜微微皱眉,心下茫然,眼前这个?她?自以为了?解的男人?,他到底还藏了?多少?秘密?
隐瞒 他不会说话,也听不到声音。……
是由于糖尿病引起的急性高血压。救护车赶来的时候, 余濯母亲的症状已经好了很?多,但郑淮明还是坚持将人送到医院做详细检查。
急救室外,豪爽外向的少年哭红了眼睛, 责怪自己一时的疏忽。
“别太担心,这里有我和郑医生。”方宜轻拍余濯的肩膀,安抚道,“你还这么小, 平视一直照顾妈妈,已经做得?很?好了。”
谁知,余濯哭得?更?凶了, 撇着嘴呜咽起来。
方宜叹气,不禁心软,默默将他搂得?紧些。即使看起来小小年纪就能独当一面,原来也?依旧还是个孩子。
余濯母亲没有大碍,留院观察一晚。等她被推进?病房, 方宜就退了出去, 将独处的时间留给母子二人。
相比北川二院,碧海医院的规模不大,侧楼未经修缮,早有了年头,一楼常年蔓延着潮湿陈腐的气息。
方宜四处张望,刚刚郑淮明还守在病房门?口, 不过一转眼已经不见踪影。她穿过几条走廊, 刚想给他打电话, 一抬眼就看到他站在尽头光亮中的背影。
长长的、昏暗的走廊末端,是一扇开敞的消防门?,透入初春的淡淡光晕。碧海春日来得?早, 枝头已经冒了零星的绿。
郑淮明微微垂着头,挺拔的身形似乎有些颓然,薄烟缭绕,指间微弱的火光明明灭灭。
他的视线出神地定在某一处,不知在想什么,冷冷清清的。
相似的场景蓦地浮现,那是秋末,方宜刚回到北川不久。也?是在消防通道的尽头,也?是他背对着她独自抽烟。
她讨厌他抽烟,这一点?从未变过。可?四个多月的时间,又有很?多东西在悄然改变。
方宜走过去,脚步声不算轻,郑淮明却直到她离得?很?近才?闻声转头。目光相对,他眼里的错愕来不及掩饰,像被烫了一下?,竟下?意识地将烟头徒手碾灭在了指间。
“回去吧。”他嗓音暗哑,轻咳了一声掩饰过去,回身将烟头扔进?垃圾桶。
方宜没说话,盯着郑淮明的手看。他修长的指节上,皮肤泛起一点?灼热过后的微红。
她敏锐地察觉,他一定是在想什么刻意隐瞒她的事,才?会?在对视时那样慌张,连烟都掐在了手里。
“我怎么没听你说过,你会?手语?”方宜轻描淡写地问起。
身旁的男人倒是神色平稳,一边接过她手里的相机包,一边温声答道:“之前?医院去聋哑学校做义诊,和当地的老?师学了一些。会?的不多,但当时正好有一个糖尿病的孩子,很?多相关?的词我都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