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她侧着身戴耳钉时,院子?里传来开?门声。

屋门敞着,方宜自然地喊道?:“等一下,我马上就好?。”

但久久没有听到沈望的回应,她将耳钉戴好?,起身出门去寻,却在看到站在院子?里的男人时瞳孔猛地一震。

郑淮明一身黑色大?衣,站在清晨的薄雾中,抬眼冷冷地看着她:

“你在等谁?”

面对这位不速之客,方宜的心情陡然阴下去,脸上的笑?一下子?僵了:“你怎么来了?”

“我不能来?”

郑淮明的声音有些?沙哑,目光落在她的脸上,微微一沉。

今天的方宜不太一样,她平日向来素面朝天,此时明显化了妆,睫毛纤长,大?地色的眼影显得眼睛更灵动有神,嘴唇红润透亮,脸颊上也?泛着浅浅的红。精心打理过的长卷发十分光泽,松而不乱地搭在肩头,银色的蝴蝶结耳钉时尚靓丽,一件法式开?领短外套,配上修身淡蓝牛仔裤和长靴,露出纤细的腰身和笔直的小腿,清纯中带着妩媚,简直让人移不开?眼。

显而易见的,这番精心的打扮是为了某个提前约好?的到访者。

郑淮明提着公文包的手?逐渐攥紧,眼里也?多?了一丝危险的气息:“你要去做什么?”

“今天沈望要带我们出海,他马上就要到了。”方宜礼貌地微笑?,毫不搭理他的隐隐阴沉,转身就走,“苗月在卧室里搭积木,你可以陪她玩一会儿,不过我们就要出发了。”

郑淮明却没有要进屋的意思,径直坐在了庭院的石凳上,静静地看着她:“我是不是打扰了你们的二人世界?”

方宜厌恶他表面平静的阴阳怪气:“对,你知道?就好?。”

上一次郑淮明的所作所为还历历在目,让她从心底里抵触。眼前的男人阴晴不定,随时可能搅乱她的生活,他带来的并非只有负面情绪,但这种心情被别?人牵着走的感觉很不好?。这些?天没有他的介入,方宜过得尤为平静和轻松。

“但你应该也?打扰不到我们,因为船上没有你的位置。”她丝毫不客气道?。

郑淮明眼底闪过一丝痛意,手?指骨节因一瞬的用力而青白。

公文包里放着一沓薄薄的资料,其中夹着两?张北川市电视台的项目申报表。上次他接风的学长在电视台工作,好?不容易才人托人将素材片送进去。台里的一位领导很有兴趣,如果通过审批,这支纪录片不仅能获得一笔赞助,还有在市级频道?播放的可能。

他值了一个通宵的夜班,又驱车四个小时来碧海,中途连一个休息区都没有停,是想?当面和方宜分享这则喜讯。

可感受到眼前女孩的敌意,以及她对与另一个男人的约会的期待,郑淮明忽然感到连日的疲惫如决堤的潮水,要将身体淹没、窒息。

他没有血色的唇弯了弯,语气骤然软下来:“你能不能……”

话未说完,郑淮明忽然背过身去,剧烈地咳嗽起来,细细密密的刺痛如刀片般划过胸腔。这一咳怎么也?停不下来,他的脊背一弯再弯,左手?在看不见的地方抵住胸口,公文包也?倒在了桌上。

方宜眉头微皱,记忆里他之前就咳嗽得厉害,这几天没见倒像是更严重了。

郑淮明掩着唇的手?指微微颤抖,胸腔的震颤撕扯着胃腹一并纠缠。一夜滴水未进,磨人的闷痛再次席卷,咳着咳着就变成无声的干呕,怎么也?压抑不住。好?在他背对着她,不想?在这个时候让她看见自己的狼狈。

自从上次离开?,他没有一天好?受,回忆一遍遍在夜深人静时侵袭,郁结的情绪几乎将他吞噬。

背后再没有了声音,就在郑淮明以为方宜已?经回屋时,石桌上却突然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