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与人之间的信任一旦坍塌,就再难重建。

方宜竟笑了一声,瞳孔微沉,言语间散发着凌冽的气场:“郑淮明,苦肉计对于?我来说,只够用一次。”

话音未落,郑淮明浑身一颤,不可置信地抬起头。他的脸色已经不能用难看来形容,冷汗顺着额角淌下来,目光几近涣散。

他的手指紧攥,指甲嵌入掌心的刺痛让他保持着最后一丝清醒和理智。灭顶的剧痛中,郑淮明慢慢扶着墙直起腰身,一双盛满痛苦与震惊的眼睛戚戚地注视着眼前?的女?孩:

“我在你心里……就这么不堪吗?”

窗外,雪漱漱而下。新一年的钟声敲响,黑夜中烟花环绕、鞭炮声四?起。

方宜只感到?满腔的悲哀与无力。她上前?一步,俯视着郑淮明惨白?的脸,神色中带着悲悯与质问?,轻声道?:

“难道?不是吗?郑淮明。”

“我是有夫之妇,你却?一而再、再而三地打扰我,你又是什么意思?”

本来应是美满和睦的除夕夜,却?在逃避与嘲讽、试探与痛苦中度过,这并不是一个美好的预兆。

远处病房里传来一声呼喊,门被护士用力推开,看见走廊尽头的两人,她焦急大喊:

“郑主任,你快来看看,苗月她不太舒服!”

镇痛 他自虐般地看着他们依偎的背影……

整座城市被新年零点的鞭炮与烟花所淹没, 到处洋溢着幸福与希望。

护士的这一声急促的叫喊,连带着病房里传来的嘈杂惊呼,方宜的心脏骤然紧缩, 回身望去?。

比反应更快的是本能,郑淮明比她更早一步疾步冲了过去?。然而,没迈出几?步,他就重重地踉跄了一下, 撑住走?廊上的扶手才没跌倒在地。

郑淮明几?乎半跪在瓷砖地上,深深地折下身子,肩膀抖得厉害, 半晌都站不起来。

方宜一惊,这才意识到他可能是不是装的,快步上前去?扶。

先心病的情况瞬息万变

就在这危急的时刻,郑淮明一把挡开了她搀扶的手,随后竟紧攥拳头, 抬手重重地捣进?了上腹, 甚至碾压似的往里一推再推,没入衣料。

一瞬间的剧痛在脑中炸开,带来漱漱的颤栗,郑淮明无法压抑地闷哼了一声,短促的气?息溜出唇齿:“呃……”

他埋着头,霎时冷汗如雨。

方宜被他对待自己的暴力行为吓坏了, 一时愣在原地发不出声音。

但他饮鸩止渴的动作起了效果, 疼痛如火烧般席卷过全身, 神经变得麻木,郑淮明再顾不得其他,深吸了一口气?, 挺起身子冲进?了病房。

病房里方才的温馨荡然无存,最靠窗的病床上,苗月蜷缩在被褥间,双手揪着胸口的病服,口唇青紫,紧闭双眼,无力地辗转着。护士正为她戴上氧气?面罩,但在挣扎中面罩一次又?一次脱落,映着浅浅的白雾。

其他病患手足无措地围在一旁,有的孩子已经吓哭出了声,手上的输液针也已经移位。

郑淮明扑到床前,立即展开急救:“所有人?散开!安静!”

他的指挥声冷静低沉,其他人?像有了主心骨,立刻四?散,留出流动的空气?和位置。方宜连忙跑上前安抚幼小?的孩子,将针头拔出、止血。

“哗啦”护士飞快拉上浅蓝色的病床围帘,将里面的情况隔绝。

从外面只能听到郑淮明低声说话的声音,混杂着仪器“滴滴滴”的刺耳响声,听得方宜心焦至极,却又?无能为力,只能听到自己心脏砰砰跳动的声响。

每一分?钟都极致的漫长、煎熬,直到依稀传来通讯器的回声:“三号手术室已经准备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