遍了亲戚……”
言外之意,倒不如早些放弃。
见惯了生死无常、人情冷暖,也?剩一声叹息。
郑淮明沉默半晌,若有似无地应了一声,将文?件夹和水笔收好,起身离开。
等电梯时?,褚博却追了上来。
“郑主任,之前我来找了您好几次,您都不在……”他气喘吁吁地停下?,突然弯腰鞠了一躬,“真的?谢谢您,还好赔偿款及时?拿到了……”
郑淮明微微颔首,客气地笑了一下?:“没关系。”
感谢的?短信他已经收到过了,少年却还是执着地当面?致谢。
他往心?外科办公室走去,褚博也?跟了上来,难掩急切地说着姐姐的?病情。
郑淮明不是褚雅的?主管医生,更是病假未销。治疗方案也?已没什么可讨论的?,但他没有打断褚博的?话,静静听着。
言语之间,褚博明显还抱有一丝希望,甚至询问是否能二次手术。
“手术以后……我姐姐醒过一次。”说到这里?,他悲伤的?表情略有松动,眸光转了转,“她……她看见我了……还好当时?就在身边,没有错过……”
以郑淮明的?经验来看,像褚雅这样?的?危重病人,所?谓的?醒来,恐怕并没有清醒意识。
他垂眸,薄唇轻抿,选择不去打破少年美?好的?念想。
“目前还没有二次手术的?必要。”
郑淮明说得比较委婉。不难看出褚博对他怀有期待,更直接的?话留给?陈医生说,或许是比较好的?方式。
走到办公室门前,他的?手已经触上了门把。打开门,就意味着对话该结束了。
褚博显然明白这一点,听到这个结果?眼神暗了暗,礼貌地致谢,转身离开。
郑淮明目光不经意垂下?,落在那双还穿着单薄拖鞋的?脚上。
零下?的?温度,少年踩着一双尺码不符、鞋底开裂的?拖鞋。联想到他经济困难的?境遇,不难想象如今的?生活。
握住门把的?手微顿,郑淮明轻声问道:“你每天睡在哪里??”
褚博脸上浮现出一丝错愕,随即难堪地避开了视线。
每一分能借到的?钱,都用在了褚雅的?治疗上,他没地方落脚,只能缩成一团睡在监护室门口的?走廊上。保安可怜他,睁一只闭一只眼,他就这样?捱过一个个夜晚。
半个小时?后,一把生锈的?钥匙插入锁孔。随着卡壳的?转动声,落下?簌簌的?灰尘。
这是行政楼三楼末端的?一间杂物室,不到几平米,曾用于心?外科储存临用文?件。后来医院改建了副楼,便空置下?来。
郑淮明将这把钥匙递给?褚博:“二楼有热水和淋浴间,我会去和保安打声招呼。我办公室有一个折叠床,你拿去用,先将就几天。”
原则上,这是不允许的?。
他温和简洁地交待完就径直离开。没有多问,也?装作没有看见褚博偏头抹泪的?动作,留给?少年最后一点尊严和空间。
往后几天,郑淮明偶尔经过重症监护室,都能看到那个角落里?失魂落魄的?身影。
有时?是在长?椅上,有时?是在地上,有时?靠在走廊踱步。病情每况愈下?,褚博已经哭得没有了眼泪,双眼红肿着,将自己?缩得越来越小。
每次看到少年等待的?模样?,如此悲伤、如此难熬,见惯了生死离别的?郑淮明仍是心?头一酸。
他不禁联想到了另一抹纤瘦的?身影。
还记得第一次醒来时?,模糊视线中,方宜脸上的?憔悴和泪水。那个原本明媚坚强,后来却连抚摸一下?他喉咙上疤痕都要红了眼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