负荷太大, 已经有伤员往九院送了。”方宜安抚道,只见少年的右手毫无血色,白?得发青, 恐怕已经严重缺血,“先跟我过来,你的手再不处理会二次受伤!”
她将少年强行送到?清创室,夏医生判断已经粉碎性位移, 需要?尽快手术。可此时急诊有更多性命垂危的伤患,只能先进?行了紧急外部固定,等待手术排队。
“医生, 我不做手术,我要?先找到?我姐姐……”青涩的少年焦灼地恳求,额头上因疼痛而渗满冷汗,“她心脏做过手术,经不起再折腾了, 医生, 求求你!”
可如今整个北川市西城区所有医院都混乱至极,抢救都来不及,何谈找一个人呢?
报警电话?已经被打到?占线,急诊门口拥满了寻找亲人的家属,一张张登记表此时毫无用处……
在灾难面前,人是那样渺小。
方宜心生悲哀不忍再看, 转身重新投入救援。她忙了整整一个通宵, 直到?天明, 急诊压力得以舒缓,才疲惫万分地走回?住院部。
黎明的微光照亮长长走廊,她恍如隔世, 脚步停在病房门口。
透过门上小小的玻璃窗,只见病床上的男人仍在浅眠。窗帘一夜未合,深冬晨光轻薄,勾勒出他棱角分明的侧脸,那样苍白?、削瘦。
脑海中浮现出那值班室里一团团带血的床单,方宜心尖一揪,泛出细细密密的疼。
一夜见证多少生死离别,她此时无比庆幸,上天还给了他们一次重新靠近的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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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从那日?明确提出让方宜离开,郑淮明似乎真的要?和她划清界限,再也不肯接受她的照顾。
一开始是一次次哑声拒绝,即使?连自己坐起来都费力,仍在固执地抗拒她陪伴。
清粥喂到?嘴边,他薄唇紧闭,垂下眼帘就是不看她,等她走了,才将温凉的粥一勺勺送进?口中,一个人伏在床边,将上腹压进?栏杆吐得艰难。
消炎药刺激大,常常才输没半袋,郑淮明就疼得受不住。明明方宜就坐在旁边,他偏偏艰难地抬手去按呼叫铃,让护士帮他把流速调低,再沉默着埋头忍痛。
等她意识到?被褥下单薄的身体在无意识发抖,他已经白?着脸意识混沌,将嘴唇咬得鲜血淋漓。
“不需要?你在这?里……你走吧。”
这?是漫长对峙中,他唯一说?的话?。